朋友钟东

Ahong

　　　　　　　　　　　朋友钟东


　　朋友钟东如今意气风发，很有些魏晋才子的风范，颇让中文系一些小女生崇拜得五体投地。


　　认识钟东是在他还很落魄的时候，那时他还只是中文系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助教，有的是初涉江湖的一腔热情。刚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大不以为然：怎么堂堂中文系就找了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做助教，不要说如何对付我们这班古灵精怪的三年级男生，就连正正经经地讲一堂唐诗宋词都有些问题。──后来我们发觉这种怀疑是多余的时候，钟东已经和我们混得烂熟，每次说起，他总是很无辜地瞪着我们：“我哪一点不象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子了？”于是哄堂大笑作捧腹绝倒状：“你哪一点象了？”


　　钟东讲课声音不大，很从容，既没有老教授们让人不敢轻易乱动的刻板，也不象一些年轻老师一样，聊些野史外传，把古代文学现代文学讲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钟东永远是一册唐诗宋词，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没有慷慨激昂的措词，只是平平淡淡地讲课，偶尔提两个问题。他的提问没有什么针对性，不会带有诸如点名或者唤醒沉睡者的功利目的，纯粹是为提问而提问──这就是当时我对钟东教过的唐诗宋词的唯一印象。


　　直到很久以后，和钟东他们一起聊天，一起把盏谈诗论词时，钟东的表现才令我大吃一惊：原来他的诗词修养竟是如此的深厚！记得刚入学的时候曾很随意地问过一位年轻得意风头甚劲的古代文学老师，“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是谁写的，他很潇洒地带过去了：这些古代的东西还有谁记得啊！──同饮时又问起，博士说语出小晏，钟东则说小晏曾用，但源自五代翁宏；这让我们大家都肃然起敬起来。钟东喝得高兴，频频搬出“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的经典来，逸兴遄飞，挥洒自如。后来我们找了一条魔鬼问答，好容易才难倒了钟东。我们问：为什么“孔雀东南飞”？钟东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说“书上好象没有说”；我们大笑：“因为‘西北有高楼’啊！”
　　──想来其实有些有才学的人并不是象我们一样喜欢卖弄自己的学识，或许在他们看来，云淡风轻波澜不兴或许才是他们向往的境地。


　　钟东对朋友永远真挚，永远是很笨拙地表达自己的热爱和关心。毕业多年，隔了一段遥远的距离，钟东始终让我们感受到他暖暖的心意。有时候他会很热衷地提出要聚会一次，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宣布，谁知他傻傻地笑了：好久不见，想见你们一面。……


　　钟东最近也走进了围城。别人走进围城走是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唯独钟东，什么话也不说，象他的一贯风格，静悄悄的就把终身大事了结了。到现在我们也不至知道钟夫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钟东“虽九死其犹未悔”地自投罗网；想来他们也该是最古典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手牵手地走过，是心灵相通的默契和相知相眷的依恋。


　　──记得钟东和我们一样，很欣赏古龙小说中的一种感觉：昏黄的灯，陋旧的小酒铺，摇摇欲坠的破木凳，江湖夜雨，两个真诚朋友坦然相对，目光中有大雪纷纷而起。


　　钟东就是这样一个能让大雪纷纷而起的朋友。

lily2005

"云淡风轻波澜不兴" [M29] [M29]

点蚊香

引用作者 Ahong 于 2007-5-23发表的原文　──想来其实有些有才学的人并不是象我们一样喜欢卖弄自己的学识，或许在他们看来，云淡风轻波澜不兴或许才是他们向往的境地。

[M21]
[M29] 低調真誠，很不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