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戈随笔：搬家:折叠的日子

鸣戈

鸣戈随笔：折叠的日子

——转眼定居广州已有十六年，想想最初南下的日子感慨油然，现在本人虽然儿子成人，房奴出狱，但身边闯荡的年轻人还很多，与同事聊叹房价之余，补录此文以赠
我的前30年，没有迁徙的经历，外出读书，那也是肯定了去去就回的事。1992年，从长沙举家南下广州，在最初的心理上，那也像是要出一趟久差而已，说来也就来了。一只皮箱三只旅行袋，便把一个三口之家拎在了手边。
当然，客观的条件，也不可能让我先在广州这棵梧桐树上筑好一个凤凰巢。能先行迁来一家的户口本,已是万幸。故我这样的过来，说潇洒亦潇洒，说仓惶亦仓惶。心想，趁着年轻，好好做事，慢慢折腾罢。
于是，先在杨基村折腾了一间农民的出租屋，月租480，这个数，正好就是我当时的工资额。也就是说，我白天赚的钱，就是为了晚上睡个觉了。睡觉应该有床，但出租屋内确实没有床的，报社领导关心我，问我安顿如何，我如实报告：一切都还好，只是睡了两夜地铺！领导闻言，即刻着人送了两张可以折叠的钢床过来。两床合一，竟宽过老巢的双人床许多。
在长沙，我是有了二房一厅带小花园的一个单元的，厅虽不大，因为摆着一架二手钢琴，这在当年看起来，算是衣食无忧的格局了。没想到，在广州，房虽逼仄，床却宽大，以后，生活的舞台是否果然会更大呢？
我想，人生的进步，总是从一个局部开始的，床的局布进步了，梦就会美。
人生，或从无到有，或从简到繁，或循环往复，富翁或平民，都将因为不同价值的一事一处的进步而惬意，这是不能例外的。在我看来，长沙的日子，我在剧团做编剧，妻在电台、电视台做主持，稳定好过，却也是有所拘泥的，当时，对那座城市的期望，对个人职业人生的期望，也是比较稳定，在人生处于多种可能的年龄阶段，你的“可能”却不太多，这就要维持，而维持总是疲软的。决意离开长沙，于我，是越来越不认同市场化环境下演艺团体的生存空间与状态，你有一肚子梦想，有一腔创作热情，写成本子，剧院说没钱投入排练，一剧之本的编剧，在剧团成了边缘人物，这不是我要的人生状态；在妻，则是不太认同那座城市的气息和规模罢，她从儿子的人生朝前看：广州更具前景。
事物就是这样，破则立，而破在前。我们这一破，就真的家徒四壁了。“立”于那个空荡荡的出租屋内，我的想象果然空前旷远起来。
出租屋毕竟只是驿站，工资单也不可能只对付睡眠，这就有了向前向前的渴求。
我没当过兵，但我知道，当兵的要领就是要时刻保持向前的姿态，而且军号一响，就得轻装上阵，一往无前。在生活的阵营中，那时，我就是个兵——为了方便不断向着更低租金的城中村迁徙，逛市场，我就对于一切便于轻装简行的家具最感兴趣。
这样一来，我家的桌子可以折叠了，椅子可以折叠了，书架和儿子的小床，全部可以折叠，还在学前班入读的儿子聪明快活，他于是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向我报告：爸爸爸爸，我们整个家都可以折叠了！
在儿子幼小的心灵中，可以折叠的，原来只有变形金刚！
但这样一个折叠的家，这样一份折叠的日子，还是比变形金刚更促使孩子进步与自律、友爱与宽容。他可以进门不换鞋、可以在钢床上练拳脚，可以不用把玩具放到该放的地方去，不太拘泥的童年，是幸福的童年。
果然，后来我们从杨基村迁到洗村，从洗村迁到城北的大朗村，又从大朗村迁到城东的棠下村，在这个迁徙过程中，折叠的家具越来越少，这就意味着，生活的根基与信心越来越牢。
我们已经把那份折叠的日子折叠进了人生的深处。

原载《羊城晚报》花地1993年3月14日

删改于2008年6月13日

kanghui

沙发,不错

阿汤哥

现在貌似没见过折叠的东西了。。。有折叠自行车

wenny

骏景花园哪那么多的大才子呢？

鸣戈

不敢当

peter

搬家的感觉不错 [M01]

鸣戈

蚂蚁最爱搬家 [M01]

kanghui

我最讨厌搬家了 [M11]

鸣戈

你不是蚂蚁 [M04] [M04] [M04]

八斗米

要多欣赏美文,提高文化素质

鸣戈

愿为八斗米折腰 [M01]

yaerw

搬家好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