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05]【原创长篇惊怵小说】血石（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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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风依旧吹拂着那白色的窗纱。
窗纱的影子象鬼魅一样在墙上舞动着……
整个房间被一种昏暗包围着，空气里有些粘稠，那种腐败的味道愈发重了。
他开了床前的台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太累了啊！
半夜里，白子文突然被一阵淅淅簌簌的声音惊醒了。
台灯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灭了，但他好像记得没有关灯。唉！该死的头痛。
窗外有微弱的亮光从窗户里晃进来，整个房间被一层青绿色的光气笼罩着。
夜还是出奇的静，细细的水声偶尔发出不规则的"叮咚"声，有一种从山谷中很深的洞穴里滴下来的感觉。
他记得刚才好像是关了水，哪来的水声呢？
白子文感到了一种凉飕飕的气息从身体里每个角落里迅速生长起来，他的身上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洗澡的时候应该是关了水吧？他不太确定。
刚才好像还没有水声。这次他很确定。
那么这是哪来的水声呢？
这时，水声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淅哩哗啦的一阵响动，可马上就又变微弱了，继而又响亮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洗澡一般。
这不由的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了。
他的手指都感到有些冰凉，可同时身上又感到一阵的燥热，冷与热的碰撞让他的心跳明显的加快了，却不敢大口喘气，被一块重物压住，一些不明的生物钻进了他的身体，其痒难忍，却挠不得。
他已是满头大汗。
全身的力气好像抽尽了一样。
就在床上那样像僵尸般的躺着，无法动弹。
短短的几分钟，却好像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他凭住呼吸，依靠昏暗的光线检视着房间，窗户洞开着，在风的吹动下，窗帘在左右轻微的摇摆。电脑屏幕闪出寒寒的光来。
白子文终于决定起身看看。
使劲抬起发麻的手臂，他拧了拧台灯的开关，灯却不亮。
他的心又往上悬了一截。
房间还是被一片浑浊的昏暗包围着，
这时，浴室的门忽然"咯吱"一声被打开了一个缝隙，随即又紧紧关上了，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不会是又在做噩梦了吧？狠劲掐了掐胳膊，他希望这只是错觉。
他一个劲的在心里喊，赶快醒来赶快醒来醒来醒来——
可是——这不是梦——
头痛加剧。
他轻轻地旋了旋台灯的按钮，还是不亮。
——水声还在叮叮咚咚的响着。
突然阳台的背影里上出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盯着他。
在这暗夜里，那双眼睛尤其显得阴森恐怖，像雨后乱坟岗上的鬼火。
他就那样半撑着身体，手指旋在台灯的按钮上，怔在那里。
房间好像到处都布满了那蓝色的眼睛，他已经无法思考了，脑子里更一片空白，不，应该是一片的贼黑，眼前的一切开始恍惚了。
就在这刻，那蓝色一晃消失了。
他还是僵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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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白子文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房间"逃"出来的，当他坐在车里的时候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还能感到自己的手脚在不住的微微颤抖。
以至发动汽车的时候，刹车都当油门踩了。
他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不知道该驶向那里。头愈发疼的厉害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的发亮。
他这才发现竟然把车停在了郊区的公路上。
昨晚的恐惧让他还心有余悸。
他稍微活动活动了筋骨，一阵得恶心刺激的他差点呕吐，身上也一阵阵的酸痛。
汽车驶进市区已经差不多八点了，还好今年休息，他的精神有些恍惚，整个世界好像有些不真实，有好几次都和其他车子差点撞到。
今天虽然是星期六，但路上的车辆还是不少，白子文小心翼翼的打着方向盘。
就在转进一条小马路的时候，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个红衣女孩突然从他的车前跳了出来，他赶紧打转方向，随即踩下刹车，然而还是撞到了，还好他的车速不快。
他才稳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赶紧跳下车，红衣女孩正坐在地上埋头紧抱着腿。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他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语无伦次。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子文解释，可这有什么用呢？
红衣女孩头都没抬，也始终不说话，低着头啜泣着，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旁边已经有很多的人围了上来，这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你别哭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白子文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好。
"赶快送人家到医院啊！"旁边有人提醒他。
对，对，得赶快上医院。
他还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手忙脚乱。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红衣女孩，把她轻轻地放在后面的座位，便飞快的开往附近的医院。
看着红衣女孩进了急救室，悬着的心才稍稍松弛。
他还不敢确定红衣女孩的伤情，应该不会太严重吧，他希望。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从急救室走了出来。
医生问道："你是伤者的男朋友吧？"
"你是说刚才送进去的那个红衣女孩？她怎么样了啊？"
白子文不确定医生说的是不是她。
"那还有谁？你是她什么人？"
医生奇怪的看着他，他感到那眼神里有一种读不懂的东西。
"哦，是我不小心撞了她，她不严重吧？"
他迫切想知道那红衣女孩怎么样了。
"左小腿腿骨轻微骨裂，得动手术。"医生奇怪的看着，"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两三个月就好了，你跟我来一下吧，办个手续。"
一路上，医生不厌其烦的说着白子文，总归是一些年轻人啊开车冒失啊之类的话，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看着红衣女孩被推进手术室，白子文悬着的心总算可以完全放的下来了。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痛更加沉重了，呕吐的感觉一下子又回来了。他跑到药房抓了一些药，顺便在医院的门口买了新鲜水果和营养品。
就着矿泉水喝了药，轻松了些。
没过多久，红衣女孩就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出来了。
"在观察室呆上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了，但短期间不要让病人下床走路，现在刚打了石膏，得小心一点照顾。"医生嘱咐他。
白子文觉得好不自然，好像她真的是他家人一样。
可是自己撞到人家了，怎么摆脱得了干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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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观察室里，红衣女孩已经睡着了，白子文这才注意她。
他感到震惊，她的面孔竟然与苏苏有着八分的相似，长长的眼睫毛，睡着时微微翘起的嘴角，不过她的肤色比苏苏更加白皙，是那张不大健康的白色，而在她的嘴边旁边有一颗芝麻大小褐斑，如果不是仔细看，他差点以为那就是苏苏，。
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盯着她的面孔发了呆。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回过神来。
"子文，是我，你昨天晚上不在家？我给你家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原来是余弦打来的。
"哦，有份稿件要临时加班。"
白子文不想让她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可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啊！"
余弦追根问底。
"……哦……我……加班很晚了就在办公室就了一夜。"
"你怎么了，听你的声音好像病了呀？"
余弦有些关心的语气。
"哦，有点感冒……对了，今天中午我可能没办法见你了！"
他想起了今天中午和余弦的约会来。
"出了什么事情吗？"余弦问。
"也没什么，今天早上开车撞了人。"
他没法隐瞒。
一听到白子文这里出点事情，余弦关心的问道：
"撞了人了？严重吗？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我去看看。"
"不用了，医生说没太大的问题，等一下我要送她回去，你不用过来了，真的不用。"
他实在怕麻烦余弦。
余弦可能听出事情不大严重，也再没坚持，她嘱咐他要吃药，就挂了。
红衣女孩似乎被他接电话的声响吵醒了，挣扎着要起身来，白子文赶紧过来扶她。
"别碰我！"
红衣女孩生气的摔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红衣女孩也不说话，呜呜的哭了。
看到她又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没看见……"
红衣女孩还是一个劲的哭，根本不理睬白子文。
"你是叫"白子文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瞥了瞥床前的卡片。"林株(zhu)？"
"你才是猪呢！"林姝这才停止了哭声。
哦，原来是林"姝"（shu），慌乱之间竟然连字都念错了。
"哦，是姝（shu），林姝，林姝，对不起；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的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接着又说：
"你，你别担心。我会承担所有开销的。"
林姝又没吱声了。
——看来这事情好商量。
"你有朋友在这里吗？要不，我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回去？你……你别误会……"他小心翼翼的问。
林姝摇了摇着头。
"你在这里没有朋友吗？"
经白子文再这么一问，林姝又哇的大哭起来。
他又乱了阵脚：
"好，好，我不问了，你休息一下，一会我送你回去。"
林姝睡醒的时候差不多中午十二点了，她的状态似乎也好了很多。
"你住哪？那我送你回去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姝点了点头。
白子文小心抬起林姝的脚，林姝痛的大叫，费了好大的劲他才把她抱上了车。
上了车，林姝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你住哪呢？"
"江南新村。"林姝没好气的答道。
江南新村？自己也正好住在那个区呀！
"江南新村哪里？"
见林姝不答话，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怏怏郁郁的发动车。
半路上，手机响了，原来是房东打来电话，他听不大清楚。房东又是方腔走板的普通话，还夹杂着难懂的粤语，他更听的迷迷糊糊了，不过好像是什么"回家""门""水"之类的，可能是找他有事吧。反正是往家的方向走，回去再说。
顺着林姝指的路线左拐右拐，竟然拐到了他所住的"富华新城。"
"我也是住这里呀。"白子文没想到林姝也是住在那里，大吃一惊。
可自己怎么好像从没有见过她，可能是没大注意吧！不过说实话，自从苏苏出事后，三年了，他还真没有对身边的女孩子关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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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搀扶着林姝上了五楼，他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
原来林姝的住处和他竟然隔"街"相望，从林姝的阳台望去，正对的就是自己的阳台，而且竟然同样是五楼。
只因这两层楼的出口背对，所以没有见过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把林姝安顿好，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也才注意到她的房间。
林姝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之外，竟然别无其他的家具。两个放在墙边的大纸箱就拿来当作储衣柜了；床和床前的书桌上都被铺上了白色小黑碎花的棉布，那两个大纸箱都被鹅黄色的木纹布巧妙的掩饰起来，地板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塑料拼图，书和零食却扔的到处都是。
白子文皱了皱眉，帮着她整理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放在屋角的旅行箱。
"你是刚来广州的？"
"嗯！不到一个月。"林姝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气色。
他这才清楚了刚才为什么她会大哭。原来她是一个人跑到广州来打工的，她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吗？不过这也好像不奇怪，三年了他在广州还不是一样没有朋友。
"关你什么事？"林姝显然还不解气。
"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行动不便，如果在这里又没有什么朋友，那……真的很不……方便。"他生怕她误解。
林姝显然又被触动了，眼圈迅速的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我想妈妈……"林姝突然放声的哭起来。
林姝哭的花枝乱颤，梨花带雨的样子显得那么可怜楚楚。
他看着她，似乎是苏苏回来了。
他感动有些莫名的心疼，不知道是因为苏苏，还是因为林姝。
白子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等林姝安静下来的时候，他赶紧倒了杯水递给她：
"都怪我，今天不小心把你撞了。"
林姝不语。
"我不知道你这里没有朋友……对不起！"
林姝仍然不语。
"对不起，我是真觉得很对不起，我就住你对面，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好吗？"白子文诚恳的说。
林姝依旧不语。
"我刚才倒水的时候看见你厨房里的设备还挺齐全的！这样吧，有时间我就带点东西来做给你吃，没时间的话，你就叫外买，好吗？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其他的你都别操心，安心养伤。"
林姝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谁希罕吃啊，你想请我吃几顿饭就把我给打发了？"
"没有，没有，你看我这……不是……不是故意的嘛，我……我……！"白子文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就是故意撞我的，我想见我妈妈。"
"你妈？"
"是啊，她在北京，我立刻就想见她，不过机票得你付。"林姝赌气的说。
"这，这不用了吧？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让他们知道了会更担心的。"
"我刚来广州没几天就被你撞了，今天本来我是去应聘的，被你这么一撞，我的工作也没了，你得赔我！"
"这……我……你……你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我陪你去找工作，好吗？这段时间的生活费我付，行吗？"
"那好，我现在想吃肯德基炸鸡，你去买给我！"林姝好像没那么大的气了。
只要肯吃就好，白子文那里还敢再说什么，赶紧屁颠屁颠的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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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贴这么多，等大家看完了再贴，MM们胆子可真大啊，佩服，偶都不敢看，

害怕得要命，尤其是在晚上想一下都睡不着了。 [M13] [M13] [M13]

兔子1

大着胆子看到这里，决定先干活，有点恐怖，先缓缓

MM还是继续贴吧

沉香屑

哈，我以为没人看哪。所以倍受打击。

沉香屑

14
白子文下楼的时候那里知道自己的房间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楼上楼下的邻居以及社区的保安都围在那里，黄色的污水正顺着房门正往楼下流去，发出一阵阵的骚味和恶臭味道。
他刚走到社区门口，就迎面碰上了房东。
"你去哪，你去哪，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房东劈头问道："你房间怎么回事？"
他这才想起房东的电话。
难道房间真有鬼不成？
房东拉着白子文回到了住所。
一路上他的心里忐忑不安，昨晚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
等回到住所一看，污水顺着门缝已经流了一地，楼道间已经是污浊不堪。
那股味道不正是昨晚闻到的气味吗？
打开房门，房间里已是一片狼藉。
原来是浴室的粪便管道破裂了，污水顺着横系的挂衣绳正好滴在浴缸里，发出那忽高忽低的戏水声。
昨晚那恐怖的水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吗？
他不敢相信。
就算如此，那台灯呢？
难道灯泡正好在那个时候烧掉了吗？
他拧了拧台灯，灯泡亮了，完好无损。
这……昨晚怎么就不亮呢？
还有那蓝色的眼睛，自己不会看错的。
那有这么巧的事情，这简直就是日本恐怖片里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他还是舒了一口气，水声之谜总算有了解释。
他又想起了那诡异的电话和离奇的稿件！
心中的谜团越来越重了！
……
15
处理完房间的事情，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想起来自己答应去给林姝买肯德基炸鸡的。
他连忙下了楼，买了"肯德基"顺便带了一些水果给林姝送过去，说不准她还以为他找借口跑了呢，指不定现在怎么发火呢！
推开了林姝的房门，这时候她正挣扎着想起身，白子文赶紧过去，林姝一个踉跄跌到了地上，幸好地上铺着塑料拼图的地板，受伤的腿并没受到重的撞击。
他把东西放好，去搀扶林姝。
林姝摔开了他的手。
她大声的朝他吼道："别碰我！"
林姝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显然是生气了。
"你没事吧？"
"这还没事？我都被你撞成这样了还叫没事？难道你想叫我全身瘫痪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说现在不能动，你起身做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又惹了她。
"看你的车子在不在啊！看你是不是逃跑了啊！买东西买了这么久，你想饿死我啊？"
"我……刚才……回家了一趟，处理了点事，耽搁了一会，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不说住对面吗？回一趟这么久啊？你这个骗子……"
"我……"
白子文想告诉她房间浸水了，但又没有说出来，他赶紧把水果放在书桌上，再把买来的肯德基炸鸡递给她。
"不吃，不饿……谁稀罕吃你的东西！"
林姝把他递过来的食物打到了地上。
白子文看着被林姝丢在一旁的食物，又看了看任性的林姝，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是搁在三年前他早就发火了，可三年了，他的脾气一点都没了。
而且是面对着和苏苏如此相似的林姝。
他只直盯盯的看着她。
听到白子文不说话，林姝抬起了头。
好像是有些过份了？
"对不起啊！"林姝低下了头，声音变小了。
白子文不说话。
"我都说对不起了！"林姝继续道歉。
白子文还是不说话。
"你还要我怎么样？"林姝的声音虽然有些大，却不敢抬头看他。
她捡起地上的食物，大大的咬了几口。
"这样总行了吧？"边说边大口的吞咽着，咽的她不住的打嗝。
"你……你给我倒杯水去，好吗？"林姝咽着说。
他哪是在生她的气，他只是在想，为什么林姝和苏苏长的那么相似，任性的脾气也好像有些相似呢？女孩子都喜欢发脾气吗？
他转身给林姝倒水去了。
林姝一个劲的捋胸口，刚才有些吃的太猛了。
白子文把水递给她，叫她顺便把药也喝了。
看着林姝服药的样子，他的心中又想起了苏苏，如果是苏苏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心疼的要命的，即使不出什么事，如果放她一个人到这么一个偌大而陌生的城市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也一样会感到心疼的。
"喂！"林姝叫他。
"嗯？什么事？"白子文不知道林姝又要搞什么鬼。
林姝向他瞪眼：
"你叫什么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如果你再逃跑了我到哪里找你去呀！"
"逃跑"？她也真会用词的，他会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如果是那样，他就不会带她去医院了，刚才也不会赶着给她买食物了，不过刚才的事情耽搁的时间确实长了一些……
"我会逃跑？至于吗！我叫白子文。"
他这也才想起来他还没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
"哦？是吗？会不会用个假名字来骗我？"
"什么？我骗你？"他感到她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身份证呢？"林姝伸手。
她也真是太胡搅蛮缠了吧？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被撞了，也许也会这么想吧。
"我没带，我待会给你拿过来吧！"
"嗯，好吧，看你还算诚恳认错的态度饶你一回，对了，你说……你叫……白……蚊子？"
林姝故意拉长声音，装作念错的样子。
"你……你……"他想不到这时候她还拿他开玩笑。
"你什么你呀！谁叫你在医院的时候叫我"猪"了，这算回敬你的，我们不赊不欠。"林姝一副洋洋自得的面孔。
"你的腿不痛了啊！那我走了啊！"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和你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你都把我撞这样了，我都没说什么！"林姝假装生气的样子。
"你……你……你还没说什么？"白子文真是糊涂了。
"和你开个玩笑呀！至于吗？"
"唉，算了，碰到你算我倒霉！"
"什么什么呀，是你碰到我耶！我还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呢？"
白子文自知理亏。
算了吧，就让她逞逞口舌之快吧，谁让自己撞了她，不过还好的是自己和她住的很近，照看起来还方便些；广州这么大，如果是住的再远一些，那还不知道有多麻烦呢。
"白蚊子啊！……哦，不不不，是白子文。"林姝故意说错。
"什么？"
"我……我……"林姝显然不好意思开口。
"什么事啊？"
"我……想……"林姝还是不好意思。
"到底什么事啊？"白子文的声音有点大了。
"你凶什么凶啊！你把我撞了还凶我，有本事你躺这里试试？我都还没凶呢，你就来凶我了，我男朋友都不敢这样。"林姝一口气冲了出来。
紧接着又突然小声说：
"我想上厕所。"
这回轮到白子文尴尬了。
这……这可该怎么好？
可林姝的行动确实不方便。
可这怎么好意思呢？
"喂，你愣什么啊！我的意思是叫你出去呀。"
林姝好像也觉得不大好意思，毕竟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年头人心难测，人"性"就更难测了！
"哦……"白子文还愣在那里。
"出去啊！"
"我，我扶你起来吧！"
"你别碰我！我自己行，你出去，出去啊！"林姝又对白子文吼道。
"那——那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
他见林姝发这么大的火，赶紧退出门外。

沉香屑

16
在"龙记"叫了份便当，白子文却是吃不下去，一个上午的折腾虽然饿的已经没了力气，但一看到那油腻腻的饭菜他就一口都没法下咽。
"咦？子文，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子文还没抬起头，就已经闻到了那丝淡淡的苹果香味，原来竟然是余弦。
这么巧吗？余弦怎么知道她住这里呢？
更巧的是——
余弦今天穿着一身的草绿色格子裙，款式花色竟然和苏苏的一模一样。
难道她们的爱好竟然如此相似？那股扉人心脾的苹果香味和今天这身草绿色的格子裙……
他感到一阵的发晕，这真的有这么的巧合吗？
看着余弦，又一次的发呆……
"你怎么啦？怎么总是这么盯着我看？"余弦不明白的看着他，"不请我坐下来？"
白子文赶忙拉了张椅子给余弦：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呵呵，你还没回答我呀？"
"你，你问我什么了？"话一出口他就想起来了。
"哦！我就住附近，你……一个人，吃了什么吗？这里有点脏！"他不好意思的抹了抹桌子。
"不了不了，我吃了！中午你没来，就随便吃了点，反正是晚上的车，我闲着无聊，就随便坐了一趟公交车逛逛，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原来是这样，余弦并不知道他住这里，真的是巧合。
"你不是说撞到人了吗，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我刚把她送回去。"
"没太大问题吧？我能帮上忙吗？"
"已经没事了，一个女孩，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休息一两个月就好了，"顿一顿："对了，我没想到她竟然和我住同一个社区。"
白子文一想到林姝和他住在同一个社区却互不相识就感到有些微妙。
"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们不认识？"
"不认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
"真是一种巧合啊！"余弦说。
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林姝那张酷似苏苏的脸，他一直没在意，经余弦这么一问，这件事情里确实到处也充满着巧合。
他想到了那个电话……
难道这也是一种暗示吗？
"你的感冒好点了吗？"余弦关心的问道。
"吃了药，好多了，谢谢你！"白子文由衷的感谢余弦，来广州三年了，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嘘寒问暖过。
"你怎么吃这么少？"余弦突然看到桌上的饭菜好像没大动过的样子。
"我，没胃口。"他笑了笑。
"这怎么可以呢！生病了更要好好吃东西的！"
余弦的语气好像妈妈，白子文感到心底涌起了一丝暖意。
他勉强的扒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去。
"对了，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采访不到就算了，这些广州的大老板就爱摆臭架子，有很多人排都排不上呢，不管他了。"
"哦！"
"你不是住在附近吗？不请我去坐坐吗？"余弦突然说。
他想到了下水管道破裂的事情，虽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但房间还是一塌糊涂，那股骚臭味一时间也还难驱除干净，这时候请余弦去，这，这不大方便吧？
"等下我还要去买点东西……"话一出口，白子文就后悔了。
毕竟余弦一片的关心，这好像是拒绝的意思，中午本来他就失约了，当然那是逼不得已，但现在她一定会以为他在有意避开她，何况她晚上就要回西安了。
他连忙纠正道：
"要不，我带你去逛逛？我也顺便买点东西，她一个人刚来广州，没有朋友，行动也不便……"
为什么自己好像对林姝有些关心呢？
因为内疚自己撞了她吗？还是因为她长的那么像苏苏呢？

沉香屑

17
一路上，白子文开着车，手中却握出了很多虚汗，但始终吃了一点东西，心神暂时稳定了很多。
——车厢里弥漫着余弦身上的苹果香味。
到达超市，他停好了车位，余弦也推了购物车。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购物的人潮汹涌，有点像乡下的赶集，促销活动也是花样繁多，当然这都是为了抓住顾客的钱袋，而顾客呢，恨不得把超市里的东西都搬回家去。
一进超市，余弦就说分头行动，待会在超市门口见。
白子文只好推着购物车到处转，女孩子买私人物品他在旁边总是不方便的。
在食品架上，他先是拿了一些酸奶，林姝是应该喜欢喝这个的，他记得苏苏就很喜欢，每个星期都要消耗两大排（一排6支），如果偶尔加上促销装，那她更是欢喜的不得了。他问苏苏，怎么这么喜欢喝酸奶呢？苏苏好像说，女孩子都喜欢喝的啊！他当时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说，你不怕以后我们的小孩一出世就喝到的是酸奶啊？苏苏当时又咬了他的耳朵：叫你乱说话，谁说要给你生小孩了？现在他当然不会和其他女孩子开这样的玩笑了。
自从苏苏出事之后的三年，白子文的性格确实改变了很多，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也许是因为苏苏，也许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白子文的骨子的天生就有一种忧郁感，只是和苏苏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忧郁感被幸福感代替了，苏苏出事之后，那种忧郁感突然的又回来了……
就草莓味道的吧，苏苏就喜欢喝的就是草莓味的！
之后他又拿了几支饮料和几包泡面，又秤了一些水果，一些给林姝一些给余弦在火车上吃吧。在书籍区，他又挑了几本小说。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他想。
他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余弦的影子。
忽然他听到了那熟悉的不成旋律的小调，追寻着声音他来到了日用品专区，声音突然消失了，不会又是自己的错觉吧？
这时候他发现余弦正蹲在地上拿着包东西看说明。
听到白子文的声音，余弦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储物架上，她的神色有些羞涩，白子文看了一眼储物架，原来是卫生棉专架，他不由的红了脸。
余弦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来。
她拿出两盒东西来，放到了白子文的购物车里，说道："这是感冒药和胃药，你要按时服用啊！"
他尴尬的冲着她笑了笑。
对了，还有日用品，林姝不能出门，这些东西总是需要的。
白子文拿了一瓶苹果味的洗发水一瓶苹果味的沐浴露。
余弦则帮白子文挑选固体清香剂和花露水。
看着余弦把挑好的固体清香剂放到购物车里了，他不觉一惊，她挑选的也是苹果香味的，而且还是苏苏最喜爱的那个牌子。
余弦显然没有注意到白子文的表情，她又拿了瓶苹果味道的花露水放到了车里。
"你很喜欢苹果味道吗？"他问余弦。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的。连香皂我都选苹果味道的，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不是？……"
白子文掩饰。
"很多人却说苹果味道有点像毛毛虫呢！所以很多女孩子都不大喜欢选这个味道的。"余弦微笑着。
余弦撇见了白子文拿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拿起来看了看。
"你也选的苹果味的呀，原来这么巧！"
"是啊！……是很巧……"不知道是在说都拿了同一种味道的物品很巧还是说以前的事情很巧，都有吧！
买完东西，差不多六点钟了。
他问余弦："晚上几点的火车？"
余弦说："凌晨两点多。"
"晚上我送你。"
"不用了。"她说自己出门多了，再说那么晚了，麻烦他也不好，他还生着病。
这时候他的心里又感到了一丝的暖意。
他没再坚持，一天的折腾加上昨晚上没有睡好他确实感到很累。
最后他只是把余弦送到了她住的宾馆。
又在社区附近的几个餐馆要了几份菜单……

沉香屑

18
送了余弦，白子文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林姝的住处。
林姝正躺在床上吃零食，桌子上到处都扔的是空袋子，白子文收拾好的桌子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过，看来她的心情还不错，这就好！
一看到白子文提着东西进来，林姝马上露出兴奋的眼神来。
"给我，给我，我就知道你买了好东西。"
白子文刚想放下来的袋子一把被林姝抢了去。
水果、报纸、书、沐浴露等东西倒了一床。
"怎么没有零食啊？"林姝看起来很失望，她使劲腾着袋子，倒出几份菜单来。
"你真想饿死我啊？——白蚊子！"
白子文并不理会她，他把沐浴露等东西放到卫生间去，又把书捡起来整齐地放到了桌子上，接着他收拾被林姝搞的一塌糊涂的书桌，边整理边说：
"那里有菜单，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我不吃，我不吃，告诉你，我不吃……"
"那你想吃什么？"
"零食！你为什么不给我买零食？"
"零食又吃不饱！再说……"他想说那又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话说了一半又咽了下去。
"再说什么？"
"没什么！如果你还要再吃炸鸡，我现在给你去买！"
只要她不再闹就好了。
"我不吃我不吃！"
"怎么这么快就不喜欢吃了？"他边说边撕开芳香剂的撕口。
"我就是要吃零食……"
刚撕开一点，一股浓重的苹果香味就从盒子里散发出来了，林姝大叫道：
"这什么鬼味道啊，好难闻！赶快扔出去啊……"
"鬼味道"？白子文心里一惊。
林姝正用被子掩着鼻子。
林姝叫出来的"鬼味道"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真的有那么难闻吗？"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林姝。
"当然了，好像虫子一样，恶心死了！"林姝还是捂着鼻子。
"像虫子一样"？
余弦也有这么说——"好多女孩子都不会选这种味道的"。
这种味道真的会像虫子吗？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不会啊，这可是苏苏最喜爱的苹果香味，他总是能陶醉于这种香味之中，林姝怎么能说像虫子一样呢？苏苏、余弦她们可都喜欢！
他撕了一半的手停在了那里，之后又默默的把盖子盖上了。
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失落。
失落什么呢？他也说不清楚。
"饮料我给你放在厨房了，你想吃什么就打菜谱上的电话，他们会马上送来。"
林姝不语。
"这些书给你买的，怕你一个人呆着闷，还有，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事，你打给我，我先走了。"白子文在桌子上放了一张名片。
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来，原来是他的身份证。
"你看看，这是我的身份证。"
他一副要走的样子，林姝又生气了，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呀！就是怕你以为我跑了！"
"谁要看你的身份证？我是说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林姝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什么意思了！
"我告诉你，我不希罕吃这些……"林姝正说着，白子文已经开始往门外走了。
"明天我再来看你！"
"白子文，白子文，你个无赖，骗子……"林姝气的大叫。
"鬼味道！""鬼味道！"白子文躺在床上，林姝的话好像还在耳边，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鬼味道！"
"鬼味道！"
"鬼味道！"
——苏苏身上的味道？

沉香屑

19
这时候房间里还弥漫着昨夜那股腥臭的味道，他感到一阵的燥热。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社区里各处都已经亮起了灯光。
他信步走到了阳台上，楼下有几个小孩子开开心心在玩游戏，天真烂漫的笑声传来，他觉得他们真是幸福，没有长大，只有玩乐，不用烦恼，不用理会别人的感受，不会为生活、为感情而忧愁，有好玩的有好吃的他们就能快乐。而自己呢？多长时间没有像他们一样发自内心的笑了呢？
三年吗？好像是。
他爬在阳台上，专心的开着他们玩耍：小孩子正在玩好像他小时也经常玩的过家家的游戏，小男孩像模像样的演着新郎，那个小女孩也像模像样的演着新娘，后来，小男孩和小女孩似乎发生了争执，小男孩推了小女孩一下，小女孩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他们的妈妈赶快过来把他们拉开，之后各自抱着小孩回家去了。
阳台下面又寂静了，天色也完全的黑了。
有凉风吹来，他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他无意间看了看对面，突然感到一些奇怪，对面不应该是林姝的房间吗？
可是——可是对面的房间却是一点的灯光都没有。
她这么快就睡了吗？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呢？
他赶紧换了鞋子下了楼。
一路上，他的内心忐忑不安，不会真是出了什么事吧，她下床又不方便，也不知道门锁好了没有。
来到林姝房间的门口，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敲了门。
"进来吧，门开着！"房间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呵出来的。
他马上想到了那个电话
——苏苏？
——苏苏？
他的心马上又揪了起来。
房间里是一片的昏暗，他摸索着想打开灯，他记得开关好像是在门口的，却怎么也摸不到，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别开灯！"
白子文就那样站在门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借着窗外依稀的亮光，他看到了
——苏苏。
苏苏正靠坐在床上靠着墙，黑暗中好像正看着自己，他的心蓦地收紧了。
房间里还弥漫着刚才那淡淡的苹果香味，时间好像凝结了，房间里很静，和昨晚一样的静。
他们就那么对持着。
突然，房间里的灯亮了，"苏苏"又变成了林姝。
在黑暗里，他真的把林姝当作苏苏了。
他定了定神，看到真的是林姝。
林姝正抱着腿坐在床上看着他，他感到那个眼神有些熟悉，依稀间他又看到了苏苏的影子。
林姝盯着他不说话，两行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白子文准备过去。
"别过来。"林姝流着泪说。
他不知道该不该迈开步子。
林姝咬着嘴唇，眼泪却像一丝清流一样顺着脸颊流淌着。
苏苏？苏苏哭泣的时候也是这般咬着嘴唇不发声，也是这般可怜楚楚的样子。
记得有一次他因为说错了一句话惹了苏苏，苏苏就一声不吭的流出了泪，而且是始终默默的流泪，他怎么哄都哄苏苏都不出声，之后的一个星期苏苏都没理他。
苏苏吗？他内心里喊着。
这时，林姝却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把他吓了一跳。
"你们都在欺负我，你们都在欺负我……"林姝边哭边说。
"我们"？难道还有别人吗？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或者说她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他确实对她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晓。
他拿了手纸递过去给她，她接过来一边使劲的拧着眼泪和鼻涕，一边大声的哭着，不一会，地上就扔了一大堆的皱巴巴的纸巾。
突然哭声嘎然而至，白子文一点防备都没有，又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林姝这样的奇怪，哭的时候那么突然，停止的时候也这么突然。
林姝红着眼睛说：
"你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吗？又回来做什么？"
他被她这么愣不丁的一问还真愣住了！
"你们都在欺负我！"林姝已经不哭了。
"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难道……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你承认欺负我了？"林姝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抓他的话柄。
白子文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反问他，一不注意就钻进了她设的话套里。
他欺负她了吗？好像是没有，也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他不想和她再闹了，这样下去会无休无止的，他起身给她拿饮料去。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你不是承认欺负我了吗？"林姝不依不饶。
他把饮料递给她，说道："就算是，就算是。"
万一她再闹起来，他可真是没办法了。
"认错态度不好，重来。"林姝还是不依不饶。
他只好又承认了一遍，她才罢了。
他突然想到林姝可能还没有吃晚饭，他拿起餐单要她点菜。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没想到她的嘴巴还是这么刁钻。
"你就随便吃点什么吧，你不吃我心中内疚。"白子文诚实的说。
"那你就内疚吧，我饿死好了。"
——"饿死好了！"
他一听，拿着菜单的手愣住了，苏苏的那句话突然一下子就浮现在耳边了，他的心被划了一下，生生的疼。
——"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
………………

沉香屑

20

安抚好林姝，白子文感到累极了。
他一回到房间就躺在了浴缸里，任由水慢慢注满。
这次他没有睡着，虽然累，可是脑子却一刻都停不下来，隐约有一丝不祥的感觉掠过，他好像觉得自己在走夜路，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前面的路一片漆黑。
那个奇怪的电话？
离奇的稿件？
丧礼上的鼓乐声？
儿时的噩梦？
浴室里还残留着那臭烘烘的味道。他又想起了昨晚的奇遇。
躺了一会，白子文胡乱的涮了一下身体，就把自己从浴缸里湿漉漉的拖了起来。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那都感到了有些陌生，发红的眼睛有些陷下去，这可能是长期的对着电脑的原因吧，而这几天又没有休息好，那邋遢的胡须也好久剃了，他感到镜子里那颓废的面孔好像根本就不是自己。
凝视着达半响，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而且一点也没有余弦说的那么帅，他苦笑。
他低下头寻找剃须刀。
就在低下头那一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撇见了镜子里有个怪异的白影子，一丝冷气从背后抽了上来。
他的手停在了那里。
片刻，他才缓缓的抬起头，镜子里还是自己那张邋遢失血的脸，却没有一丝怪异。
太累了，精神难眠恍惚，看东西都疑神疑鬼的。
他不免在心里嘲笑自己。
他抹了剃须膏，拿起了剃须刀，镜子里出现了他那有些夸张的脸，好像一瞬间长了一大蓬的白胡子。
他开始刮了下去，当剃须刀拉到下巴的时候，他的手像僵住了一样停住了。
他看到镜子里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张怪异的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
竟然和稿件上出现的脸一模一样。
那脸色白的如一张纸，脑袋的上方有一个大窟窿，有一丝粘稠的液体正从那血肉模糊的洞里顺着发白脸流下来。
那眼睛好像完全陷在脸上，黑黑的两个阴影，隐在垂下来的乱糟糟的头发里，看不清楚，但他却完全能感受到那阴森的眼神。
他的身上迅速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上升到头顶，脑子突然断电了一般，眼前的景物也迅速模糊了，手还保持着刮胡子的姿势。
他僵在了那里。
等恢复意识的时候，镜子里那张阴森的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镜子里只有自己还怔在原地，好像刚才看到的影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他一寸一寸的慢慢的转过身子，都能感到自己的砰砰心跳。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很慢…………
桌上的时钟也缓慢的爬动着，发出很小的嚓嚓声。
他屏住呼吸，身体很僵硬，他一点一点的搬动着腿，好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异常…………
然而——
然而——

沉香屑

21
"……生命里总有一种叫做意外的植物在不惊意间突然开花。
我把一切擦肩而过的叫做机缘。
我的骨骼很轻盈，有时候，细小的像花的果实。
我把一切不可解释的事物，统统叫做宿命。
就像这漫长的冬天，总是看不清楚水面，以及雪花迷乱的天空。
……影子背后你的气息总是令我不安。
如果花火在瞬间绚烂，那么一定是我的错觉。
也许，青色是个问题。时间是个问题。
在黑暗里相似的某个时刻，我们的相似的泪痣点在唇边，
泪水是个问题。
我们的清明，烧些桃花，意义深远。
把你掬在手心，看你生长。
——再慢一些——
也许，千里万里，或者近在咫尺，
我都无法触及……"
——《寻找天使——写给天堂里的苏苏》
白子文在电脑上一字一顿的敲下以上的文字。
想起刚才的那幕还是惊魂未定，
转过身的时候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又是自己的幻觉吗？稿件上的面孔怎么会出现在镜子里？
这些谜一样的问题在他的脑子里开始激烈的碰撞起来，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头痛又愈发严重了！
是啊，一切都无法触及，好像是个梦，那些虚幻和真实的东西都错了位，世界突然颠倒了。
余弦身上的苹果香味和草绿色的裙子，林姝那张酷似苏苏的脸，一瞬间都拥到了他的生活里，还有那个神秘的电话……
对了，昨晚的那个电话？他突然想到。
他迅速的抄起电话机，来电显示上却只有余弦的手机号码和第一天接到的那个号码。
心中的谜团陡然加重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充满了诡异————
回到电脑前，他双击浏览器图标，瞬间打开了"杜鹃啼血"——苏苏的网络灵堂。
他想把刚才的文字发送上去。
首页出来了，他按着鼠标的手蓦地又停住了。
——原来首页上苏苏照片旁边那一直摇曳的烛火，现在却冒着缕缕的青烟。
——"烛火"熄灭了？？？
这可是电脑制作出来的"蜡烛"啊！怎么会变的一团糟？
苏苏的照片还安静的贴在那里，正甜甜的向着他微笑。
他想到刚才浴室的那一幕，惊魂未定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颤巍巍的按了F5键刷新，画面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烛光还明亮的摇曳着。
整个画面又重新凝重而肃穆起来，苏苏还是朝着他甜甜的笑着。
——刚才还是自己的幻觉吗？他在心里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打开留言板，他计划把刚才的文字传上去。
突然，他看到了留言板上有一行字红色的小字：
"嗨！狗儿，你还好吗？"
署名"游客"——这等于没有署名，帖子显示的时间是5月20号——昨天？
那红色小字在他的眼里蔓延开来，晃得他满脑子都是红色。
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苏苏"，只有苏苏这么亲昵的称呼他为"狗儿"！
可是……可是苏苏已经……死了啊……
夜很静，还是昨晚那种沉闷的静……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发出"吧哒""吧哒"的脚步声，好像是空旷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一声地踩在他的心坎上，他全身的神经都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
那脚步声逐渐的朝着他的门口移来，突然停在他的门口不动了。
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脑门上已经可以看到微微的一层汗光。
"咚，咚……"门外的"声音"敲了门。
"谁呀！"他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门外没有回答。
"咚，咚……"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
他颤巍巍的开了门——
门外赫然站着——苏苏。
那一身白色的睡衣，那散在肩上的长发，屋内渗出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苍白极了。
苏苏的眼睛盯着他，他感到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见鬼了吗？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白子文……"苏苏幽幽开了口。
——苏苏的声音？
白子文看到她踮了一下腿，她的腿上俨然有缕缕的血迹。
"苏苏，你怎么受伤了？"他感到有些像在做梦。
"还不是被你撞到的啊？"
——这次是林姝的声音。
哦！不，应该是林姝。
他定了定神，那血迹却不见了。
林姝踮着左腿，右腿单撑着地，一手扶住墙壁。
可是她并没有被他叫成苏苏而显出惊异的表情来。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再仔细看，还是林姝。
"……你怎么跑过来了？"
林姝惨淡的一笑，那笑容有些奇怪。
"我没事啊！就是看你是不是住这里？"
他感到那笑容透着一丝怪异，他想问什么又没有问出来。
可这次确实是林姝的语气。
"医生不是不让到处走动吗？"他有些捉摸不定。
林姝不语。
"你……你……别这样折腾，今天……才打了石膏！……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林姝却不像往常那样发脾气，她没有坚持什么，接着，她又冲他微微一笑。
那是——苏苏的笑容。
他像在做梦。
等他送了林姝回到房间，都还惊魂未定，好像自己做了一个梦，可又是那么的真实。
是不是自己真的多疑了呢？可他还在气喘吁吁呢！
——这不是梦。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一幕幕地闪现……
正当他努力想理出个头绪的时候，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停到门口不动了。
难道还是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折腾个什么劲？边想着边开了门。
然而，这次门外却什么都没有……
楼道里是一片的漆黑，一片的死静……
"林姝？"他喊。
楼道里空空的响着他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
"是你吗？"
还是一片的黑暗，没人回答，也没有一丝的声响。
白子文一下愣住了，喉咙有些发涩。
他迅速关了门，靠在门上，气都喘不过来。
正当他惊魂未定地时候，放在电脑桌手机响了，电脑在电波的干扰下发出"吱啦吱啦"的声响。
手机响了很久，他才拿起。
——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接还是不接呢？
会不会又是那个神秘电话？
"这么久才接电话啊？白蚊子！"里面传来林姝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一听到林姝的声音，他有些生气。
"什么又是我啊？"林姝好像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不是刚把你送回去吗？你怎么又来捣鬼？"他的语气很严厉。
"你到底再说什么啊？你送我回来？"
白子文觉得她真是有些胡闹，明明是自己刚才送她回去的，怎么一回头就不承认了呢？
"刚才你来敲门，我把你送回去的啊！你还说是来看看是不是住这里的。"
"谁敲你的门了啊，我一直就待在床上啊，才打了石膏，我怎么会跑你那里去？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听林姝的气冲冲的口气，好像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会吧！"白子文吸了一口凉气。
"当然不是我了！鬼知道你送的谁呢？我下床都那么艰难，怎么能上下五楼呢！"
是啊，她的话一点都不假，林姝今天才打了石膏，怎么可能跑到他住的这里来呢？那刚才送的是谁呢？他想起了那惨淡的笑容，那发白的脸色，还有那微微一笑——苏苏？难道是苏苏？——可他明明刚送林姝回去的——
"你是不是真的病了吧？我一个人实在无聊，才给你拨了电话。"
是这样的吗？
"哦，是不是刚送了那个女孩，以为是我啊？"林姝恍然大悟的口气。
白子文没出声。
不是林姝吗？
——刚才是在做梦？
——开什么玩笑！——刚才明明送她回去的。
"不信你走出阳台来看看啊？见鬼了吧你！"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吗？
他走到阳台，果然，林姝正蹦着走出来，看那吃力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下了五楼再上五楼呢？而且刚刚的敲门声？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到房间啊？
而且林姝穿的不是白裙子……
他感到头真好重，一阵的眩晕。
"真的不是你？"他要确定的答案。
"你有病！"林姝骂他。
他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待续）

兔子1

晕，又看完了，正是紧急关头，沉香锅锅，能不能麻烦你把全篇发到我的油箱，这样子看，我一天都工作不好啊，jj_rabbit@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