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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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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楼主| 发表于 2010-7-26 15:46 | 只看该作者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过别的女人。确切来说,是太多了。
逢场作戏的有,酒喝过三巡,整个人变得空洞,然大脑仍旧热闹烘烘的,酒精度一直在燃烧,怎么也退不下去。实际上,那是一种烦躁,来自内心深处的烦躁。交际场合,不免有各色的女子作陪,娇滴滴劝酒的声音,身体有意无意的接触,胆子大一些的甚至坐到腿上来喝……半夜酒醒,胃开始难受,翻江倒海一样。他那样的工作方式,要打交道的部门各色人等纷杂繁多,基本上,吃个饭以后意犹未尽再去喝酒唱K,结果是一样的,每个人身边都会有一个女人陪伴,在那样的场合,你可以说人的尊严得到了所谓最大化的满足,场面大的人气势十足,端的架子很大,说话的声音震耳欲聋。劝酒的人小心翼翼还要笑容满面说话得体马屁拍得十足又不能太显痕迹,山水画一样,远远近近,虚的真的都在一起,云一样散不开。其实喝多几杯以后,谁也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算啥啊,他想起一个比喻:行尸走肉,各取所需。
他免不了在最后也搂抱一个女孩或是女人在身边,半夜睡醒挥手让她离去,独自一人在洗手间吐一个天昏地暗。酒后的空虚对他来说,永远是一种致命的打击。那种快感以后迅速涌上来的空洞麻木之感吞噬他的灵魂,茫茫的,让他觉得人生特别空虚没劲,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要停下来吧,什么都不做,家里几张嘴巴眼巴巴的等着他。他创造出来的所有价值财富,全部用在他们身上,还是不够,还是觉得吃力,读最好的学校,生活水平尽量保持那样的所谓高水准。更关键的是,停不下来了,工程一开,还有什么设计,全部牵涉到的无非是利益的分配和各自的需求,到最后,能够完全按照他设计的蓝图全部落实的,不到五分之一。这就是理想。也是现实。
他从前的太太,嫁给他以后一直衣食无忧。说好三年后要离婚的,接连生了两个小孩。之前的感情基础是只谈了一个多月。有什么共同话题而言。不过这都是他自找,后来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事情的发生看似是偶然的,实际上,还是必然的。心态和阶段性的对事情的认知,取决了当下的决定和后果。换句话来说,还是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每个人的一辈子都在做大量的选择题,关键的那几步和无关紧要的那几步,好像也差不多,如果可以把事情尽量简单化看待处理,也不去回头,也不去想,关键是不要患得患失,因为,总是会得到一些,失去一些的啊,哪有完美或两全其美。
他和从前的太太有一段时间争吵不断。无非是晚归了,玩了,没回家吃饭了。
有时他真想一个碗砸过去。在最愤怒的时候。逢场作戏基本每个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场合,也不是故意天天去找,也不是沉迷其中乐不可支。在那样的时候,你能怎样呢。他不会觉得这是对还是错,这不是一个判断题。尽管她当时会说宁愿两个人日子苦一些一起去熬。但是,你倒是去熬啊,天天在家也没找过工作,相夫教子做到了,人生活着的寄托难道就是这些?自我的价值难道就是整天这一点破小事芝麻西瓜?日子开始了,就像正在运作的机器,除非老化或发生故障,难道你喊一声停,就可以全部停下然后解散什么都不管?
他觉得心累得很。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有些人是享受这种状态的,有些人是被逼要在当时的状态里进行的。方式不一样,结果都是要生存。
再换句话说,所谓的单纯简单不染尘事,还不是靠一个人长期在外孤军作战野狼一样拼抢回来?他在外面的苦和心酸还有心累,她真是不懂。单纯得近似白痴。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在这里,作为男人,他需要一种社会对他自身的认知,赚钱多少还在其次,关键是一种自我的认知,他倒想一帆风顺像以前的同学考上大学做个国家公务员或国营企业或外企当个高管,至少这样会舒服很多吧,压力会少很多吧,在各种的应酬场合所客串的角色也有所不同吧。
他有什么办法。没后台没靠山没势力,皆是一拳一脚自己打拼出来。
自然,也试过很好的日子。做得最好的时候,每天钱真是自己找着上门,声色犬马的日子,风光无限的日子……潮水一样,迅速的涌上来,又很快退下去。
他们离婚了。能给的,他全给了。还债一样,那还是他的个性,他觉得还是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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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楼主| 发表于 2010-7-26 16:13 | 只看该作者
曾经有一次。
在某一个地方,他认识一个女孩。长长细密的睫毛,她给他洗脚,动作轻轻柔柔,她给他按摩脚板穴位,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从来不抬头看他,乌黑的脑袋一直垂着。换水的空档他盯着她看,老是觉得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鼻梁特别高,眼神非常沉默,做事情仿佛老是在出神,老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其实她的手势做得不错。
后来他还是去找她,找了几次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知道这个女孩的某种气息像谁,只是他从来不会想下去,总在某个点上打住,就此停下。
他没有多少的时间去回想那些往事,仿佛离得很远。
母亲得癌症的那一年,是因为糖尿病而起。后期恶化得厉害。
他是家里的长子,底下还有三个弟弟。
家里经济一般,他的债还清没有多久,剩下的全部拿去给母亲医治,还是不够,大洞一样,不断的倒水进去,深深的沉默的让他心里没底,窒息般的绝望让他整宿整天不能入睡。
听从家里的安排,说内心话,他也愿意。这就结婚了。
这辈子,能报答母亲的不多,过的好日子没几天,那会母亲多年轻啊,他结婚的那一年也很年轻,总想遗憾少一些以后回忆起来的痛苦就少一些,就是那么一回事。
最后一次打探她的消息,那一年她大学刚毕业,身边追求者无数,生活过得似乎很平静快乐并且顺利,关键是,还听说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先毕业的师范老师和她在谈恋爱。
听到那个消息,他的心终于死了。那几年,他很想去找她,当面说清楚,抱着她狠狠地亲没命的亲然后告诉她所有的一起然后重新在一起,这会不会就像完美的童话结局:他们以后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可以忘记很多事情,关于她的一点一滴,没有一样可以忘掉。倒不是说她真的那么优秀那么好,只是在他心里就一直有这个位置而已。她是那种,不算长得特别漂亮,但是在人群里,她的气场会一下子压住很多人的那种。只要她开始说话,不管说什么,只要她开始表情生动起来表达一些东西,她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会很容易把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这是她从小的特质,一种一直连接在她身上的很特别的一种气质。她活在她的世界里,特别简单,她我行我素,甚至很有个性,她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处理所有事情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怎么想怎么看,因为,她说,那些人跟我都没关系啊。这是小时候的她。
她胆大任性妄为,做出的很多事情就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会为了观察一棵树上最后剩下的一朵花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整宿的不睡,就一直在那里看,专注认真的看,因为好奇啊,看着它掉下的那一瞬间,就想知道那一刻的感觉是什么。她说。
她是这种类型的孩子,不是那种整天谈恋爱小女生嘻嘻哈哈的那种自我任性,她不是。甚至她是稀奇古怪脑袋里太多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并且完全不在乎,她就是要这样。就像他们以前在一起,她就是要和他一起站在河岸上看,尤其是大雨过后,她会一直站在那里看,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后来问她,她会告诉你,就这样,空空的,听着哗啦啦的声音,时间流逝的声音,不会伤感啊,但是真的是很好听,也很舒服。
她的眼神的清澈,她的表情的时而淡定时而沉默时而安静时而专注,自然,愤怒时候捏着拳头不管不顾的那种神情,同样吸引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像她这样赤裸裸的保持一种这样独特的气息的人,不多。简单的说,她的个性的独特,是致命的,也是吸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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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楼主| 发表于 2010-7-26 19:09 | 只看该作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让自己慢慢的活成了另外的一种状态。
这种状态是无声无息的,表面看上去还是那样的阳光,充满气息。有一天,她和一个朋友聊天,她的朋友说起那一段出海的日子。他说,海上的日出日落,总是那样的美丽,虚幻一样变得那样不像真实,海鸟也会飞来,停在船舷上,桅杆上,出海的那一刻开始,你就知道,你的命再也不值一文。表面的海面的平静下面,你永远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暗涌,那种突然起来的汹涌,有时会排山倒海一样扑过来,整个人跌在甲板上,迅速的往下滑……生命没有意义了,一切交给了天。她默默的听他说那些也许看来和她的生活没有关系的故事。但,也许,没有人比她更能理解这个意思。
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她是外热内冷。内心里有一种无生命的东西,不是悲观,不是超脱,可能就是虚无了。这个概念挺抽象的,她是这样的人。

十三岁的那一年,她递给他那封信。
十六岁的那一年,大年初一,她跟着哥哥,以及一大群朋友逐个去拜年。
她当然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有三年的时间,她基本没有看见过他。唯一的一次是他们的大考结束,她坐在升降台上的那个栏杆上等哥哥放学,看见了她,他眼睛一亮,还是亲亲热热的叫一声:丫头!摸摸她的头,就和同学离去。
那天他们在大街上走,他们给她买很多的新年礼物,塞在手里的,抱在胸前的,她很开心的笑。最大的那只是黄色的鸭子,嘴巴很扁,要委屈得哭的样子。她一直看着它的样子,觉得那种神情特别可爱,小孩子一样夹在一大堆陌生物体中间,格格不入。她哥哥给她买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走在最前面。
今天要带你看一个人。哥哥平平淡淡的说。
是谁啊?我认识不?她的好奇心一下子挑了起来。
认识,谁知道呢,也许你也忘记了,这几年没见。他今年回家过年,去他家里,让你讨红包拿个痛快!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天她穿的是红色的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布鞋。红色的毛衣是蝙蝠的袖子,横条纹,红白相间,前面两天粗粗的红色带子垂下来,可以随手打个结。
沿着河堤往下走五百多米,是热闹的大街。穿过最热闹的地方,经过两条小胡同,拐到文化路,再走一百米……她要挣脱哥哥的手。下意识的问,去哪里嘛。
哥哥很惊奇:去了就知道,你干嘛啊。
她的心一直怦怦的跳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紧张。几年前的事情,好像也过去很久了,内心里多少有些内疚,她当然有想起过他,甚至不止一次,他递给她那封信以后一直盯着他的那种让人窒息的可怕的沉默的等待。那种紧张的带着迫切等待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去来,当时没感觉的,后来每一次想起来,才觉得很紧张,直接的原因是,后来,他有回一封信给她。
那封信写得很长,三页纸写得慢慢,还是那样好看的字,他说了很多,只有一句话她记得非常清楚:当日你给我一个胡乱的应承,让我的心一下子升到天堂,三日不到的时间,你竟让我换一个处地,而我不知道如何消化。
自然,最后,他有祝福她,还说对不起打扰了她三天不平静的生活。
一直到门打开,他开的门,他们把她第一个推进去。在一片热闹的祝福声欢笑声中,他给了她一个拥抱:丫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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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楼主| 发表于 2010-7-26 19:39 | 只看该作者
她抱着一大堆的礼物,就这样给他抱在怀里。
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要和她在一起的,那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非常熟悉的味道突然让她觉得很亲很近。这个人应该比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姐姐还要亲。他身上的那一种味道让她一下子缴械投降,甚至有点委屈,早应该抱一下啊,早三年干嘛啊。她为自己脑海里在那个时刻涌上来的这些奇异的念头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搞笑。几年不见,他长得很高了,黑黑壮壮的,头发很长,差点到肩膀,帅气的朋克打扮,一笑嘴角两个明显的酒窝。

原来人跟人相遇真的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候,要不然还是会错过。
原来一个人并不会拥有自己的记忆,因为永远是自己的记忆拥有着你,支配着你。
后来的时光就开始像梦游。
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割裂、分解。他们一起重新下楼,继续往另外一些朋友家里走去。不断有人加入,队伍越来越庞大,他一直走在她的旁边,两个人不说话,细小的灰尘夹着爆竹的气味扑鼻而来,她还是可以记得那种熟悉的味道。内心就开始温柔起来。

傍晚大概六点各自散去。
他跟着他们兄妹一起走,走到那棵树下,简单的交待一声,这就回家。
赤红的云气横贯而下,天空苍碧如青玉,路灯开始亮起,熟悉的鞭炮声炮仗味道又来,西边山峦的边缘积满金红晚云。那云要燃烧一样。
待到他们慢慢走回家,那红云已淡作橘色,渐至轻紫,薄黄。夕光徐徐收敛,院子里清润的栀子香气袭来。冰轮转腾,层云堆叠如海潮,一弯明月就慢慢被推到上空。
她突然推门而出在门前奔跑,展臂追逐月光下无可捉摸的气息。碧青的叶子在风里飘摇,天上是玉盘的月,清辉镶满叶缘。
她知道,他一定还会来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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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楼主| 发表于 2010-7-27 22:30 | 只看该作者
她曾经养过两只小猫。
她的哥哥车祸去世的那一年,那两只小猫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寄托。那一年,她和他的哥哥一起回乡下看他们的一个朋友。紫红的花瓣一路飘落,像婴儿从遥远传来毫无缘由的哭声,断断续续飘进她的心里,起风的时候,这些大朵大朵飘落的紫荆花就给吹到地上,车顶上,屋舍门前及行人道上,红的紫的,零零落落,铺满了一地。穿着深蓝制服的清洁工人,拿着巨大的扫把清洗那好像永远都落不完的花瓣。一下一下的扫帚声,在春天的阳光下,听起来像敲击在灵魂上的哀歌。他们的车穿过大街,沿着人迹慢慢罕少的公路,疾驰回去。
也就是在那个风和日丽的春天,一架切错线的货车越过黄色警戒线,突然的朝他们撞过来……哥哥来不及避开,下意识的反应是紧紧的用身体压着她,用这样的方式护着她。一切来不及反应,一声巨响,感觉这一切就像突然切断电源的电视机,黑乎乎的一片,她的哥哥和那辆白色的小车就从她生命里消失。生命的脆弱,就像系着丝线的风筝,你不知道它何时会断裂,也不知道它断裂后会飘向何处。
她在哥哥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只是感觉胸腔的某个地方迸裂疼痛,她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自己这辈子最亲近的人,最依恋的亲人,失语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的声音,像给人掐住脖子,挣扎不得,只是那样麻木的挣扎着彷徨着茫然着痛苦着。她想这一定不是真的,刚刚还一路上说说笑笑,还在商量着清明以后的安排暑假的日子怎么过。还在说要是考上了大学一定要在他工作附近的地方不然晚上天黑了想家了怎么办。那些每个晚自习他们兄妹一起相伴回家沿着河堤回去的清凉的夜晚,他把自己的毛衣脱下逼着她穿上然后突然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风吹来了鬼啦!吓得她毛骨悚然紧紧的拽着哥哥的手的日子。那从小给哥哥保护的日子,从小跟屁虫一样步步紧跟两兄妹就像相依为命的日子……怎么办呐,没了就没了,是永远都没了,回不来了。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抱着她的哥哥,谁动都不行,一张脸苍白得像白纸。他的血开始沾湿她的衣服,滴落在她的裤子上,鞋子上,甚至有些滴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而他的头,软软的,耷拉在她的脸上,她抱着他,受伤的野兽一样低声呜咽着,吼着……
在参加她哥的葬礼上,唯有她一个人没掉眼泪。
她站在那里,默默的,默默的一直看着他们挖坑,很大的坑,看他们把刺眼的红色棺木慢慢用绳子绑着一点一点放下去,看他们把鲜花洒上去,然后是泥土,沉默的泥土,一把又一把的洒在上面,然后是铁楸一下又一下的把新的泥土旧的泥土混合着对上去,直到一切归于窒息般的平静,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哭不出来,一双眼睛红得要滴血,全身骨头咯咯的痛,错位一样抽搐,她只是那样一直的看着,要把这所有的一切,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脑海里。
下山的路上,路边有两只被人遗弃的小猫,一黑一黄,只有她看见,沉默的把它们抱在自己怀里,深深的把头埋进它们毛茸茸的毛里去,还是哭不出来。
金色的池塘会变成大海的惊涛骇浪。风和日丽的春天谁也想不到就是永别。
很长时间,她不能坐车,不能睡眠。整夜整夜的坐着,沉默的不说一句话。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她的变化非常巨大,非常沉默,安安静静,尽管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然好奇,依然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尽管她看起来很好,甚至有时挺开朗,但是她内心的沉默常常使人心痛甚至害怕。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然,她也从来不说什么。
她只在每一年清明节的前一天去看她哥哥,独自一人带着很多很多的花去,放在墓前就开始一个人安静的坐,从早上坐到中午,再到黄昏,独自回家。
她从来不在别的时间去看他。也从来不再说起他。甚至不会掉眼泪。
那一年以后,她再也没有画过一副完整的画。
那一年以后,她再也没有触摸过哪怕一次的钢琴。
她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变得非常安静,甚至是上进,再也不会下午溜达出去自己一个人发呆。或长时间的站在河岸上看。
她每天喂养自己的猫,和它们偶尔说说话,在阳光下给它们仔细的找身上的虱子,给它们洗澡,用干净的大木梳仔细地梳理,晚上抱着它们睡觉。
她不再写诗歌,不再去出校报,任何与文艺有关的事情一下子和她无关。她只安静的做自己的功课,每天按时出门,准时回家,晚上就呆在自己房间看书,不给任何人进去要把她从冰凉的窗台上抱下来睡觉。
那一年,她十六岁。

而同时,那一年过年的时候,她重新见回军,他们重新在一起。
是她哥把她带到他的面前。
年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军,偶尔有他的消息,风一样,很快就散去。
她没想过他是否知道这所有发生的一切,也曾写过两封信,音信全无,不会太难受,好像什么都是应该,生命某些负重的东西沉沉的压下来,扛不住也要撑着。
她觉得,忽略是最好的方式。忽略所有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要去想,不要去面对,强迫的淡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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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0-7-28 12:34 | 只看该作者
[M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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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楼主| 发表于 2010-7-28 20:59 | 只看该作者
只有无忧无虑的人才有资格享受伤悲。
军的朋友还在深情的唱歌,每次都说:点给你们俩的。
他自我陶醉的样子非常可爱,三十多岁的男人,还像一个小孩子,抱着十九岁的女朋友又唱又跳。这些年,真是伤了不少女孩子的心啊。军摇摇头笑着说。
可是,谁知道呢,也许她们以后想起来,仍旧觉得这一段感情始终最有趣。时间会冲淡一切,每个人的潜意识会剔除那些伤痛的,保留一些自己觉得美好的。
她淡淡的说。
他呆呆的看着她,本来握着她的右手,这下子放到嘴边突然使劲的狠狠的咬了一口。
要教你记住。他说。
她忍不住痛得喊了出来,从来没有试过给人痛得当场要掉眼泪,而事实上,眼泪却是在一直掉。很痛啊,真的很痛。她的手痛得一直抖着,那一口咬进骨头里去,食指和中指麻痹了,不能动一样,而手背的部分却是撕心裂肺的痛。怎么可以咬成这样。她看着他,很愤怒。
这么多年了,再次见面,感触肯定有,伤感也会有,更何况还是当初那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如果要她非要说:其实这些年因为你,我过得很不好。如果一定要这样说才能再伤感一些,亲吻的时候会痛苦得更用力一些投入一些,好像也不必。这是两回事。
如果是一个外人去看她,或是家人去看她,会觉得她经历了很多事情,受过很多的挫折。
曾经她也这么认为,后来觉得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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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楼主| 发表于 2010-7-28 21:13 | 只看该作者
他把他咬过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轻轻抚摸着。
无数次想过她长大以后的样子,会不会变得很胖,会不会脾气完全变了,会不会变得很陌生,会不会完全说不上一句话,会不会不再认得对方。所以他问了她好几次:我的样子变了吗?如果走在大街上,你还认出是我吗?
她想了一下,坦白告诉他:如果走在大街上,完全不会留意。现在坐在一起,会慢慢记得很多,更多的是感觉,也许还有那曾经存在过的酒窝。
她歪着头很认真回答问题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开心。
管她怎么回答呢,反正,在他心里,他认定的东西没变就成,认定的感觉没变就好。
他把她抱在大腿上坐着,可以摸到腰往上一点地方的肋骨,真瘦。他笑。但还是喜欢。
头发的香味,身上烟酒混合香水的气息,皱眉头无可奈何的样子,细长的胳膊……怎么还是这样啊,全部都喜欢。亲吻的感觉还是那样,使劲地逃,要用舌尖顶出去,最后就投降,开始投入,回吻,要比他更加用劲,傻乎乎的,还是那个任性的丫头。
长长的细密的睫毛啊,双眼皮在他眼前弯月一样闭拢,光洁的额头,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眼线斜斜的往上佻,他爱怜的亲亲眼睛,又开始狠劲的轻轻嘴唇,用下巴长长的胡子使劲地扎她的脸,脖子,就觉得这个人怎么这样,老这样不变,老是这种感觉,一下子就可以回来,隔着那么多年的距离啊。其实是真的第一次爱过的这个女人,在自己心里永远会保留这样一个位置,尽管当初她还是女孩。对他来说,这些年,唯有她是独一无二的,时常让他时而在天堂时而给赶到地狱里去的。她总让他砰的一声捶打着自己的心脏,负荷不了一样喘着粗气,有时往上拉,更多的时候飞速的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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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楼主| 发表于 2010-7-28 21:29 | 只看该作者
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了。
那叫阿玲的小女生笑着老远跑过来他们这边,要把她抢过去。
你们聊天很久了。她笑着要打他。
她微笑的眼神鼓励着阿玲,最后就说:嗯,最好下手重一些,又没了,梦一样。笑嘻嘻的。
他想起曾经有一次,他和她哥,还有一大群同学,要和某一个所谓别的“社团”打群架。他们各自拿着水管粗的铁棒,从他们学校门口一直走到桥头,对方的人也来了,首先谈判,谈不拢,不知谁吆喝了一声:还讲啥啊!这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打,木棍敲击的声音,铁管挥舞碰撞的声音,其实也不会真的下太狠的手,血气方刚,谁也不会服软。
她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偷偷溜进人群,跑到他们身边,手里也拿着一根水管粗的铁棒,要替她哥挡。他俩吓死,赶紧拖着她就跑,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后面的人看带头的人要先跑,一路叫嚣着要追,是真的死命的追的那种。
他们拉着她跑得气都喘不过来,最后她干脆甩开他俩的手,自己跑在最前面,小鹿一样。她哥反而更加害怕,更加使劲地追她,三个人又跑回学校后山附近,那里有个小后门,猴子一样一下子翻过去,沿着校道溜进学校饭堂找个地方蹲下来,他们累得直喘气,她则兴奋的又跳又笑,仿佛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借着门口的路灯一看,这丫头连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甩了,真是太兴奋了,光着脚丫跟着他们跑了几乎两条街,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和距离啊。
他们给她气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要轮流背着回去,因为脚板恪了小石头,出血了,停下来才知道痛,跑不动了。
她从来可以轻而易举做出很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又会觉得很棒的事情,在她那个年龄段来说。也许不止那个年龄段,她的个性里,一直有一种很有劲的力量,很不一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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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楼主| 发表于 2010-7-28 21:51 | 只看该作者
为什么会离婚。他问她。他感觉她的身体稍微抗拒挣扎着要离开,就搂紧一些。
她沉默,眼睛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为什么会离婚。他还是一定要问她。
那你呢。她问。
他沉默了一会,点燃一根烟,放到她的嘴里让她吸一口,尽量简单的说:
她是那种拜佛的人,陷得太深了。家里原来都设置着佛堂。每天清心寡欲一样,后来我就明白了,如果离开我,说不定她也不会再陷进去,也许还可以走出来。就离了。
她笑。没走到底,不到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不会有任何的定论。
然后她推开他,自己坐在沙发上,熟练的开始抽烟,喝酒。
这个时候,或很长的一段时间,想起任何的事情,她不会觉得有任何的痛苦。
或者可以换个词语,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却不是那种太痛苦的感觉。
这是那段婚姻给她的所有最后的感受。
只有无忧无虑的人才有资格享受伤悲。她曾经也是无忧无虑,曾经以为是这样,应该是那样,人生分成很多个不一样的时段 ,一段又一段的路,有些难走,有些坎坷,有些会看到日出,有些要经历日落,有些会有欢笑,有些会有惊喜……
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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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0-7-28 21:5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喜之郎 于 2010-7-28 22:21 编辑

恭祝LZ
重出论坛
一统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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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0-7-28 22:07 | 只看该作者
[M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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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楼主| 发表于 2010-7-28 22:47 | 只看该作者


她当然有爱过自己嫁的那个人。不是凭着那一股狂热的劲会不管不顾的结婚么。
那些因为感动而全心全意付出的日子,那些一起熬苦的日子。
他从来走不进她的世界里去,也许这个世界上,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的人不多,能走进去的那个人,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就没什么关系。
那么年轻结的婚,能有多大的想法,她曾经想如果这辈子就做一块石头也不错。
但石头捂在怀里,也会慢慢变得温润啊。
这不是他的问题,也不能是她的问题。
她能看淡很多事情,更习惯的方式是放在心里,因为揭开就没了。
别人看她的个性是一回事,真正两人相处的状态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明白得很。
当然都有付出啊,都有努力啊,更多的时候是她在努力。后来她就放弃了。
她是那种,想好了,头也不回就走的那种女人。
多痛苦多难受多不舍多纠结,想好了,就走了。也不会后悔。
这是她与他的事,她怎么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又怎么不知道哪种方式也许更加适合彼此?分开以后他们仍旧家人一样来往,处理任何事情平平静静,她不会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也不会在难受的时候给个电话寻找一点温暖的安抚,不需要了。这是她的相处方式,可以做家人,是因为太深的感情曾经投注在里面,不管他曾经如何与她相处,用任何的方式与她相处,总有一些东西会让她可以完全释怀和让它过去。
她不会在难受或者有任何困难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是没必要了,有些感受,放在心里就好,她深信,即使老去,他们也会彼此明白,有些东西,内心的那种曾经的感情,是会一直牵挂不变的,就像他总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可以真正的开心,只要她过得好。他也许不会说太多次,但每次看见她,红眼圈的是他,不是她。
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必要了,不习惯了,不要回头了。就这样。
甚至她会经常劝他,放宽心,开心点,释怀一些,轻松一些。心态罢。
生死都未必是大事,更何况只是分开。换一种更加合适的方式相处而已。

离婚的那几年,有时她想起那些日子,做梦一样。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都忘了。
唯有另外一件事情始终不能释怀。也曾以为到老去的一天都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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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21:51 | 只看该作者
她的沉默让他不知所措。
以前和她在一起,总是觉得会失去她。
抓不住她的心,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像一棵树,枝桠都往天上伸展,沉默的气息却永远扎根在大地上,深深的往下挖掘,往内渗透。
有一次在香港参加一个文艺博览会。他看到署名是她的作品。
题目很特别,叫“触须”。很熟悉的画风,浅紫色的调作为背景,蓝色的流星一样的雨滴由上往下泼,一个模糊的背影呈现在画布左侧,湛蓝色调,瘦削的肩膀。文字异常简单,应该也是她自己所归纳:回家的路,有时太漫长。沉默的背影,总和你不一样。
他长时间的看着那幅画,雨滴一样模糊他的视线。那是第一次,他觉得她开始变得陌生,好像是另外的一个人。原来的那些活泼、生动的气息,全部丢了。
也许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了,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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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22:08 | 只看该作者
两点半左右,除了他俩,别人开始唱得意兴阑珊。喝多的,站在沙发上摇摇晃晃,扭动身体跳舞的,或直勾勾的只会看着前面的,都有。他的那个死党,也喝得差不多,老是要过来打岔,说:阿嫂,你怎么不理我?后来叫过来陪唱陪跳的两个年轻女孩,拿着他们给的小费扭着屁股离开K房。
在这样的场面里两人叙旧,有点喜剧的效果,小滑稽,淡淡的伤感又算什么。她的内心里已经不会再有大起大落大悲伤。
今晚不要回去好吗。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话,热烘烘的气息一直要吹进去,痒痒的。
她不置可否。人也来了,话也说了一些了。期望的感觉是一回事,直面的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十六年的时间,会淡化很多内心的感觉。
她和他唯一的区别是,她并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包括过往的婚姻。
在每一个阶段,每个人会做每一个阶段的事情,也许不一定会有圆满的结果,却也不至于回头去刻意地遗憾。
她能接受这所有的一切,不是因为想得开,不是因为通透,不,这些都不是。
而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任何东西不再重要。意兴阑珊,仅仅是这种感觉。与颓废、迷茫、无助、挫折与任何感觉都没有关系。就是这种感觉。
他要的不仅仅是回忆,是重温,是寻找,是期望,也许还有面子。属于每一个男人都会有的一点自尊。她不太觉得能在一瞬间或是一个晚上,就可以跨越这无数的日与夜,这无数的时光,无数的被错过的或没错过的任何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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