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朋友的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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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就象传奇小说一样！ [M21]

Amy30

曾看过一篇很歪的小说,<坏蛋是怎样炼成的>.http://www.zhulang.com/articlein ... 0db535ed328cbeb967d

绿如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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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VIP

小黑和我一起长大的。北京话叫"发小"。

他是烈士子弟。他爸爸和我爸爸是战友，可惜在对越反击战中战死。从来他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情。他说，"我丢人已经丢到家了，别让老头子爬起来戳我背脊。"

小时侯，我跟着爸爸从北京调到武汉。第一个朋友就是他。记忆中，那时他们家条件不好。部队照顾他们家还住在大院里。他妈妈身体总不好。病退在家。他比我高2届，我们在一个学校。那时，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他经常舍不得吃早餐，我每天请他吃。有天，他对我说，你每天请我吃早餐，以后我赚了钱，天天请你吃甲鱼。在那个时候，觉得甲鱼就是这个世上最昂贵的东西了。有时放学，我也跟着他屁股后面去他家帮他妈妈煳纸盒，贴风油精的标签。

那个时候，我就是他的跟屁虫。或者说，他是我的"偶像"。直到今天，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能不说没有受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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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读初三，他就被学校开除了。想起他，想起我们的少年时期。我的脑海里就总固执的想起那个秋天的下午。在学校的一个大会上，他被宣布除名的时候，他很凶狠的站在操场不远的石子路上，双手叉腰，头发很长很乱的向后飞扬。我很难过，觉得好象开除的是我一样，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宣布一结束，会场上立即响起霍霍霍的怪叫声，那是他的小兄弟们对抗学校的方式。记得，散会以后，他的兄弟们都跑过去和他说话，他一脸的不在乎，很有风度的和别人握手，仿佛在运动场上得了什么奖一样。你可以想象的到他那时的威风了吧？他是学校所有坏学生的头目。

开除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放火把他们班的教室烧了，他和班主任打架。他们班主任说，你有种就把教室烧了。他就真找个夜晚一把火烧了。那时，我爸爸找了很多人，由部队出面，讲了他家的情况，才没有追究法律责任。赔了一些钱，也是我家出的。那天，他对我说，告诉你爸爸，我欠他的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不过这是你爸爸应该做的，因为你爸爸和我爸爸是兄弟，我和你也是兄弟。那天，整个大院里就是他妈妈凄惨的嚎叫和辱骂声，他被他妈妈打个半死。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拉。只有我在旁边哭着喊着趴在他身上。

于是，从此他就带着另外一帮失学孩子，开始了他的"流氓"生涯。不到一个月，他拿把砍刀把另一个比他大10来岁已经在武汉黑道有名的小头目的手生砍下来。自此，名声大噪。那年他才十五岁。那段日子，我经常看到他伤痕累累。

在名声大噪之际，他的恶名已经远播。几乎他成了"无恶不作"的代名词。谁家的大人都不许小孩和他一起玩，谁都预言，这个孩子完了，一到十八岁，一定就会被政府拉去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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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他妈妈去我家哭诉过好几次。有次，我爷爷从北京过来，他妈妈直接找了我爷爷，想挽救她这个儿子。（他爸爸曾经做过我爷爷的通信员，一直把他当亲人一样。）后来，年底我爸爸把他送到兰州当兵，结果不到1个月他就跑了回来，又出现在武汉街头。跑回家后，他就没有回家住了。他妈妈也绝望了。只要有人提起他，她就说，"不要说了，他不是我儿子了，我当没这个儿子，反正我还有两个女儿。"

写着写着，心里居然很难过起来。想起他有些痛楚。想哭。这种痛楚拉着我回忆那段有花有毒的青春。

和我一样出生于七十年代的人一定记得我们读书那岁月里，有种"擂肥"现象。现在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那个时候，以穿军装，系军用皮带，穿回力鞋为时尚。回力鞋还经常用白粉笔描的卡白。何谓"擂肥"呢？擂肥说是抢劫吧？也算不上。说是敲诈吧？有点像，但不完全是。就是学校周围经常聚集着一群小流氓。偷女生内衣，打成绩好的学生，在上下学时候拦截过路学生，要点零食，要烟，要些小钱。有时也因为看不顺眼就挨几耳光。

那时，我也喜欢打架斗殴，也在学校拉帮结派。呵呵。主要是在那些青春岁月里，那些青春的激情无法宣泄。就觉得逞强斗狠是件很骄傲的事情。不过说实话，我那时是小脚色。骨子里还是"欺软怕硬"的。打架也只局限于拳打脚踢。顶多用书包装块砖头，或者用锁单车的链子。至于用刀砍人，还是怕的。小黑他们不同，经常是刀光剑影的。那对我觉得是种不同的档次，或者说是另外一种意境。

小黑经常去学校看我，他每去一次，在学生中就引起轰动。那时，他已是很多学生心目中的"英雄"了。是人人惧怕的"大人物"。有时去，我们就坐在学校的围墙上聊天。完全不理会，老师对我怒目而视。还跟他学抽烟喝酒。也常逃课，和他一起去打游戏机。那时觉得特别骄傲，我是他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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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初二时，我领头和另外一个学校的不良学生打群架。大获全胜。缴获敌方军装及军用皮带回力鞋等战利品若干。事后，他们找了帮手，合伙买烟找了些在武昌有些名气的社会青年。我下晚自习时，在我们学校门口被伏击。我们那时和社会青年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今天和伊拉克和美国一样。那天，我被打得很惨烈。记得白衣服上全是血，直到今天太阳穴附近还留着一个很长的伤疤。还勒令我买两条"红梅"的烟给他们。"红梅"那时可是好烟呀。

我哭哭啼啼的在几个女同学的陪伴下，（MD，我的兄弟全跑了。）在一个游戏室找到小黑。那时，没有手机也没BB机。小黑一起有3个兄弟在。他看着我哭，觉得很没面子。很不耐烦，骂道"男人哭什么？走，我给你报仇去。"打我的人我也知道，那人还是比较有名的。我知道，他们每天在一个旱冰场混。我们一行4人就杀过去报仇。说实话，那时我很怕，我反复的问他，要不要多叫些人去，他们可有20来个人呢。小黑说，怕什么？我出马不要怕。去的时候，经过他朋友开的一个小吃店，这是他们的窝点。我喝酒就是在这里学会的。他进去拿了几把菜刀和斧头。还分给我一把菜刀。他反复强调，你一看见他，二话不要说，就上去砍死他。现在想起那夜，都还觉得热血沸腾。

在溜冰场找到了他们。他们一起20多人。小黑带着我们走到他们面前，指着我问，"你们刚才打他了？你们知不知道，他是我兄弟"那帮人估计都知道小黑，谁都不吭声。后来，一直解释，说是误会。小黑问我，是谁先动手的？我指了指一个叫什么勇的。小黑大喝一声，别TMD废话，你上去劈了他。我站着没动。面对面的砍人那时还是有些怕的，小黑瞪了我一眼，冲上前，对着那人的脸就是一斧头。把他砍在地上，小黑的一个兄弟冲上去就在那人的头上又是一刀。小黑对着那人的同伙叫道，我只搞先动手的人，你们别动，谁动我弄死谁，那帮人真的动都不敢动。你可以想象小黑当时多威风。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直面并参与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我们一直把他按在地上砍，直到多年以后，回忆那天，我总仿佛听见刀锋和骨头的撞击声。那天一直到远处有警车的声音，我们才一哄而散。记得那个时候，好象还没有什么110。回到家，我兴奋和害怕交织着，人生第一次失眠。那时的在道的混的人比现在有道义。不管输赢，都不报案的，就算警察问，当事人哪怕在医院躺着，也不会承认。不然，就没脸出来继续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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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远了，不说这种暴力情节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过两年，我也没有读书了，当兵去了。刚开始，他也给我写信，信很短，字写的歪歪扭扭的，而且每次都在信里面夹几十块钱。我到部队半年以后就没了他的消息。过了很久，他的一个兄弟写信给我，说小黑被抓了，劳教3年。在湖北襄樊服刑。

我回家探家时去襄樊看过他，我从没见过坐牢坐得像他那样心安理得，那样自得其乐的。他说，他征服了他的狱友，在里面做大哥。他理了个光头，胖了，长的高大了。他说，"我出去就更有资本的，在外面混，不坐牢哪有资本？"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难受或有任何悔改之意。说到我时，我说，我要考军校了。他才有些黯然，他说，"看来，以后我们不能并肩作战了，我们注定要走两条不同的路了。你以后不要来看我了，对你家影响不好。你心里记得我这个哥哥就成。有时间去看看我姐姐和我妹妹"。那时，他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在他坐牢的时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在狱中知道他妈妈去世的消息时，把自己左手的小拇指生生的拗断了。后来，他出来的时候也有人叫他"九指"。我走的时候，他对我强调，"我挺好的，我真挺好的，不要来了，我觉得监狱很适合我，真的。"说得一脸的诚恳。

高兴就好

[M16] 惊心动魄! VIP怎么好象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银? [M04]

地狱的VIP

QUOTE Create By 高兴就好 At 2005-2-27
[M16] 惊心动魄! VIP怎么好象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银? [M04]

恩。本来就是选择的人生不一样。走的路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

我的生活圈子太复杂，而你们都活的相对很单纯。你们从小就是乖孩子，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好伴侣，一步步，按部就班。也和一些和你们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来往。同学，同事以及邻居。基本上，你们对现状不会太不满意，也不会有太多的野心和欲望。

而我们就要艰难些，复杂些。和各种各样的人纠缠周旋。体会各种故事。和身边的对手斗。所以，我们认识的人很复杂，都是一群不安天命的人，也就是物以类聚吧。这群人的圈子或许就叫"江湖"吧。

当然，可以写出来的人都是有些代表性的。毕竟人都还活着，有些情节艺术性的加工了。但基本尊重事实。毕竟还有很多熟人在看。

我羡慕你们。来生我愿意像你们一样的幸福恬静的活。这辈子我是没有勇气改变了。很难再回头了。

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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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VIP

什么歌？

自由的飞？可能只能等到下辈子才能自由的飞了，这辈子注定是为他人活的。

沧海一声笑

路过留 [M36]

天边

什么歌不重要，喜欢的是曲子意境里的无忧无虑。

地狱的VIP

本来以为短篇幅就可以写一个朋友。开始想写四个人，现在改成了两个。因为在写一个人的时候，所有关于他的回忆就都跳了出来，所有的点滴都涌了上来，想简洁一些都难。我希望把他们刻画的完整一些。

看样子有排写了。写到哪里算哪里吧！

写着写着就难受了起来。回忆是件美好而又略微痛楚的事情。今晚好几次想起和往事有关的人和事，眼睛开始湿润了。有时又会觉得热血沸腾。

出去找了点酒，还有半瓶剑南春。一边喝，一边写，这种往事最适合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