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卷诗书

Ahong

风流倜傥说文人
　　从古到今，中国的文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不分四季，拿着一把用了多年的折扇，摇头晃脑地作风流倜傥状。“是真名士自风流”，在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倒也出了不少真正的名士，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故事。
　　纵横古今，第一大风流才子应该算“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本酒中仙”的李白。李白字太白，自号青莲居士，他从生到死都是令人羡慕的传奇。他出生于碎叶城，碎叶原来是大唐朝的边境城市之一，现在已不在我们的版图之内。少年时因为杀了当地的恶少而要流亡，而当他风尘仆仆地来到繁华的唐都时，已是名重一时的大才子。他的死更是众说纷纭，或说不知所终，或说醉酒捉月而死……总之绝不像杜甫死得那么窝囊：饿了好几天之后吃了一大盘牛肉，吃得太饱了撑死的。太白不拘小节，放浪形骸。他能让高力士为他脱鞋，皇帝老儿为他磨墨；他能醉草退蛮书，唬得蛮荒小国惊为天人；他能扶醉赋诗，《清平调》三章把杨贵妃恭维得心花怒放……“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就是独一无二、诗酒纵横的李白。
　　陆游有点象老杜，为人有些古板。但他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潇洒的，也可入“诗心剑气”的一类；摊上一个千古情冤的唐琬，那也可以算上是个多情种子了。陆游“一生报国有万死”，自幼习剑。他的习剑和李白杀几个市井恶少的习剑不同，他说他十五岁就剑杀了一只小老虎，从小就有从军杀敌之志。诗歌也写了不少，有记载的有九千三白多首，写得不好烧掉的更是不计其数。陆游愚孝，为了不违背母亲的意愿，葬送了自己和结发妻子──也是他的表妹唐琬的一生幸福。他听了老妈的话休了深爱的妻子，却没有象《孔雀东南飞》一样去上吊，而是一往情深地思念唐琬。后来两人在寺院相遇，陆游写下了著名的《钗头凤》。唐琬看了，珠泪长流，也和了一首同样著名的《钗头凤》，之后就郁郁而死。四十年后，陆游重游沈园，怀念唐琬，以八十岁高龄──照理说应该心如止水的──还写下了“伤心桥下春波碧，曾是孤鸿照影来”的经典情诗，难得难得。
　　真正风流倜傥，死到临头还潇洒出尘的文人也大有人在。晋代嵇康，临死的时候还弹了一曲《广陵散》，弹得三千太学生匍匐地下，泣不成声，纷纷为他求情。情没求成，倒是留下了悲壮的千古佳话和“广陵散绝”的遗恨。名士金圣叹死前还和儿子玩对联，他出上联“莲子（怜子）心中苦”，他的两个儿子哭哭啼啼的，哪里还有心事对对联。于是他包办了下联：“梨儿（离儿）腹内酸”。别前深义，就算是洒脱如金圣叹，也是不能免俗的。
　　文人贪欢，千年来混迹烟花柳巷的也不少，但这决不是真正的文人风流。小杜有一首名诗叫《遣怀》的，说尽了一些无聊文人的作态：“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悻名！”所以宋朝的皇帝老儿也不喜欢专在倡伎里胡混的柳永，一个小官也不给他做，叫他“且去填词！”。
　　想来我们还是欣赏“气寒西北谁人剑，声满东南几处箫”的箫心剑气和“永随长风去，天外恣飞扬”的慷慨洒脱，这才是我们深深向往的真名士的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