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戈转帖：友情病

鸣戈

鸣戈转帖：友情病
陈惠芳

一旦顶着“青年诗人”的桂冠，心里就有些不踏实，就象一件精美的瓷器，生怕别人从中挑出些斑点来似的。每当友人将我介绍于陌生的面孔，手就不能自然垂落，而要在匆忙中找一本书什么的，卷成筒子，头如鸡啄米：“没什么，没什么。”那神情，断乎是一个做错了事的顽童。

尽管如此，我也不敢和不忍逃离诗友的。我传染了一种很重的“友情病”，却也从没想过要去找什么解药。我其实是乐意患上这种病症的。三年前，大学毕业后，我分来省报工作，我住在长沙北区的荷花池，诗一般与许多人隔开了。

那时，我结识了鸣哥。鸣哥住在窑岭，鸣哥的父母家在荷花池，之间相距约二十分钟自行车的车程。

鸣哥从小进省京剧团吊嗓子，后改行搞舞台美术搬布景。他比我长几岁，见识与阅历自然丰富得多，因为剧团常年要为工农兵服务，所以鸣哥就上山打过猎，下湖捉过鱼，操枪打过靶，持铲挖过煤。那时候，他同我一样挑夫般疯狂写着“乡土诗”。后来，他到上海戏剧学院读书去了，虽然也诗一般给我写信，但却在那个曾经的“冒险家的乐园”里偷偷写起了小说来，时常让我感受到一种被遗弃的郁郁情绪。这位诗兄，也想投入到小说的“湘军”队伍中去，却慷慨激昂地安慰我说：“诗，是你的唯一发展方向。”

于是，我只好继续与诗为伍，并继续诗化地把日子过下去。

及鸣哥回来，我奔到窑岭。掀开鸣哥的门帘，鸣哥劈头就问：“诗，带来了么！”这一声，至今还叫我温暖，鸣哥毕竟没有忘记诗。

虽然他那优美的妻子把酒菜一一端上了桌来，他却依然拿我的诗当下酒菜：“想不到你小子的诗越来越灵气了，灵气十足呀！”听到鸣哥的夸奖，我自然要将酒杯停于唇边韵味。鸣哥也喝不得几口酒的，喝下去就红耳朵。但鸣哥喝墨水却还是有本事，在上海两年，果然理论水平满嘴充溢，什么么几维空间、系列、组合，我如同走进湘西的溶洞，目不暇接。他作的小说，果然也机智四伏，洋洋大观，什么《空山》、《音色》的。我不是作小说的料子，虽想象之翼高远，却无严谨的跑道。我只能让自己的情绪五光十色，躲进小楼成一诗。

去年十月，鸣哥得一贵子，欣喜之余却又开始疲于奔命起来。据他供认，他那小小的蜗居，被尿布、啼哭和艺术混淆着视听。那一段，鸣哥几个月都没脱得开身，与我近乎绝交。

一日，我去造访，鸣哥一脸歉疚：“怠慢了朋友，怠慢了朋友。”继而，他又极满足感地抱来他那可爱的儿子，对其说“你看你看，一个诗人叔叔来了，日后教你写诗好不？”鸣哥已拟定，待贵子一岁大寿时，一定请诗友们各写一诗贴于影册之上。众诗友自然要在心底打足底稿了。

鸣哥那天还庄严向我宣布，他将拥有两室一厅了。房子在一楼，有个小院落，他说他准备在那里搭一个葡萄架，及夏日来临，一众诗友坐于架下，任斑驳的绿荫泼在各人发烧的脸上，那该是何等的惬意。鸣哥借机发挥：应当在长沙搞一个周日“葡萄诗会”。他让我相信，这并不是一件遥远的事情。从鸣哥处回来，那凉爽的诗境还一直在我脑子里萦回着。

现在是春水绵绵的季节。在飘然的小雨中，我清晰地想起那些熟悉的影子，我感受到湿润的气息涌入窗内时，发出了一种红烙在水中激起的微响，怕是屋里友情的暖热又升温了吧。（1987、3、13）

原载《成才之路》杂志1987年8月

兴高彩烈

好多好多前年的老文章了，LZ到现在还记挂，可见友情真是隽永的， [M29]

鸣戈

可能快老了吧, [M04] 我在做些整理工作,以前的文字没电子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