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戈转帖:笑到最后又笑得最好的人(外一则)
鸣戈按:夜来无事,在网上乱搜一气几个哥们近期有何动静,搜到二则与本人相关的文字。一则是蔡测海兄发表在《文学界》写未央老师的,其中提及我读未老小说的感受;另一则是英年早逝的散文诗诗人王晓利,发表在《长沙晚报》回忆我们当年在长沙、株洲、湘潭频繁的诗歌活动的。
未央老也是我敬重的前辈大诗人。八十年代初,我被借到湖南作协编报纸的时候,与时为作协主席的未老有过不少接触,也在他的信赖和指导下,编导过在诗界很有些名声的《潇湘诗会》。未老不是那种外向的、出语成趣的诗人,他的诗和他的人一样,是平和而深厚的,值得敬重的!
王晓利是我的诗友和酒友,是一个勤奋质朴的人。遗憾的是,去年我得知他早逝的不幸消息太迟,没能回长沙去为他送行,今晚,读到他这则小文,仿佛又嗅到他浓厚的酒气,真想打个电话,约他什么时候再喝上一回!
世事喧嚣,人来人往,唯情永存!
笑到最后又笑得最好的人
蔡测海
未央其实还有一个名字,未央是笔名。我与未央很熟,一张工资表上拿钱,同住一栋楼,他南我北,一天早晚总会碰上一两次,我叫他未老师或未公,我并不晓得他的另外一个名字。我只晓得未央就行了,这个名字很响亮,也很亲切。
一般老师称未央为未公,佛爷未央是我的说法。未央面慈心善,见人是祥和的笑容,确实像佛爷。未央生气发怒,会不会像怒目金刚?我不知道。我以为未央没有另一副面孔,永远地祥和,微笑,永远地温和带书卷气的语气,讲话慢条斯理,却又简练而准确。他当了几年湖南省作家协会主席,难免要像主席那样作一些报告,作主席的报告他也拿不起高腔,像与人随意谈话一样。
我很早就知道未央这个名字,一是关于他的诗,二是关于他的故事。凡名人的传闻都多,还夹杂一些是是非非。关于未央的传闻都是美好的,我记得的是他同一位女教师的爱情故事,说女教师如何喜欢他的诗歌与才华,说他又如何热恋那位女教师。这个美丽故事的结局也很美满,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因此也有机会认识这位女教师,温文尔雅,贤妻良母又为人师表的样子。我成了个职业小说家,但我热爱诗,文学的本质是诗,没有诗意的小说我不大爱读。我自然是读过未央的诗,别人的诗可以不读,但未央的诗是不可不读的,不读未央的诗语文老师要扣分,他的诗是我们的语文课文。我记得那些诗句:车过鸭绿江,好像飞一样……《祖国,我回来了》这首诗是未央的成名作,是一个时代的声音和激情,未央的名字也像飞一样,飞遍中华大地,飞进亿万读者的心中。未央还有很多优秀的诗作,我不能一一记起,但我肯定地说,这些诗一定是滋养了我的文学才能,当我把自己当成一名文学的人的时候,我是不敢忘记给我教益的许多作家的名字的。
文坛如鲁迅语,城头变幻王大旗。各式潮流涌动,车过鸭绿江半个世纪以后,我们再难一睹飞一样的未央的风姿,但当今的弄潮儿谁又敢断定他们的名声会像未央那样悠长呢?
我有一位在南方某大报供职的朋友,诗人曾鸣,他有一天读到一本湖南的刊物,读了一篇署名未央写的小说,他说小说写得很好,艺术心灵那么年轻,他纳闷出了一位写小说的年轻未央,看作者介绍为湖南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才知道此未央就是彼未央。未央后来写小说,他小说的代表作是《巨鸟》,被《小说选刊》向全国读者推介过。湖南最近出了一套湖南作家文集,未央所选作品是一部小说集。
诗人未央也就是小说家未央。
一个作家,他的创作生命可以很短,如朝开暮谢,也可以很长,越老越枝繁叶茂。未央是后者。他心态好,阅历丰富,又有一颗不老的诗心,文章自然长盛不衰。
院子里碰见未央,便很愚蠢地问一声您在写什么?未央会说没写什么,看点书。没写什么,一个人活到一种境界,不写名不写利,有写便写,不疾不徐,花开自然芬芳。这才叫人欣赏。文章的火候是人的火候,人情练达,功夫在诗外。
诗人多猖狂、豪饮。未央如此对照检查就不像个诗人了,不狂不狷,不烟不酒,行止有端,像个教授。
时下,许多人争着进入角色,把自己表演成名人明星。未央是个非角色的诗人、作家。一位真名士,却淡化了自己的角色,足以让我辈反省和倍加敬重未央,拿他作标尺,量一量自己的长短。
未央是湖南省作家协会的名誉主席,他担当得起,也适合戴这顶帽子。
未央是我们的荣誉标志。
未央占了温良恭俭让的美德,看走了眼会把他当成个老好人,其实不然。
佛爷的心里是有大善恶的。只是,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热爱这个微笑的未央,他是能够笑到最后又笑得最好的人。
长株潭诗缘
王晓利
上世纪80年代是诗歌的年代。就在那时,我与一帮“文青”们“掺和”在一起。
那时,长沙市的青年诗人多,而由他们自发组成、打着各种诗歌旗号、拥有各自”主义“和宣言的诗社也多。我虽没参加过任何诗社,却常混迹于这些诗歌群落中,频频参加各诗社开展的活动中,结识了许多至今仍关系不错的文友。
长沙如此,株洲、湘潭也一样诗兴大发。
那时,长沙的诗友们与株洲诗友们,从老诗人到年轻的诗歌作者均交往密切,为了诗歌,我多次奔赴株洲,去参加当地的诗歌朗诵会和联谊会活动。
记得有一次,我随何立伟、徐晓鹤、曾鸣等人去株洲参加一次青年诗歌联谊会。大家相约在建湘南路老汽车南站集合,兴冲冲地挤上长途汽车,一车就开到了株洲市工人文化宫。那时,举办诗歌会是一个很具轰动效应的文化活动。一开场,就显出那个时代的澎湃激情,神圣的诗歌一首首从男女年轻诗人胸中涌出。那铿锵的诗声,至今令我怀想。
在这次诗歌会后,我结识了一大帮株洲青年诗人,如张剑文、刘波、许宏、黄勇、胡建军、高顺利等。当今天我们不期再遇时,一畅谈起那时的情景,心中总还有诗的激情涌起。后来,我与株洲诗友常通讯,常谈诗。每当有机会去了株洲就忙着和他们联系。我与株洲诗友的友情,可说就是由诗歌编织的纽带缔结的。
我的湘潭诗友比株洲明显就少了许多。也可说,在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湘潭市群艺馆的江立人老师和湘潭大学的“旋梯诗社”。
当时,在《湖南文学》当编辑的王开林邀我一起去湘潭参加一个文学讲习班,从此认识了负责办班的江立人老师。以后,我只要在报刊上看到他的署名,就想起他单瘦清癯、待人和蔼的形象来。有段时间,我得知他在主编《湘潭个体私协报》,现在不知他还好否?
记忆中去湘潭大学“旋梯诗社”,是和好友曾鸣一块去的,便和沈国清君他们结识了,后又结识了“旋梯诗社”的陈惠芳等人……
年轻时,正当上世纪80年代,诗歌最是充满激情的梦想。很多人便结伴在当年骑上文学这匹金色的骏马,在长沙株洲湘潭这三座城市间,为梦想而奔波而激动而结下友谊,而拥有了美好的青春回忆。
长株潭一体化,不只是经济政治上的一体化,还应有一种文化的脉络息息相承。
很想借报纸一角问候我当年株洲,湘潭相识的诗友们,20年过去了,你们还好吗?我曾经与你们拥有过共同的青春文学记忆,我一直为此感到有幸,在怀念中心存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