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微凉

《咱爸咱妈》是多年前老旧的电视剧，当时可能读高中。琐碎的片段当然已经忘却，只记得是一部非常朴实的片子——爱，本应如此。
这几天都看到一些伤感的"片子"，包括自己，好象又进入了一种状态里头去。这时候，我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折腾自己。
其实都是些小性子，即使是为了别人的好，仍然愿意用另外一种强硬一些的方式。好象有些恨其不争的感觉，自己跟自己憋气。这样的时候，就想起我父亲。

微凉

如果非要去回顾的话，父亲和另外一个人对我的影响显然最深。尤其是父亲。所有的一切与他息息相关。
前两天有事情找他。找了两天都找不着，有些发狠的感觉。手机关机，家里没人，到处都找不着。最后一个电话过去给我姐，我说，你给我约个时间。

微凉

上一个星期回了一次老家，他很忙。结果，我从回去的第一个晚上开始等，一直等到我离去的第三天，还没有跟我吃上一顿饭。
最后几乎是委屈着走了，后来他打电话过来，你不多呆几天么？我以为——
我打断他的话，岔了过去。

自以为灯

愿天下父母都健康快乐 [M29]

微凉

要回家也很容易，现在的路好走，大约两个小时就到达。
回家的感觉于我有些微妙。既感触又希企。
每次回去，都在远远的地方停下来，家里的住址多年不变，只添了一些沧桑，有些人去楼空的寂寞感觉——事实上，家里真的也没多少人，曾经的热闹，不过也是昨日情景。
我总在路边停下来，看着附近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看着院子里的灯也亮起，才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还有十分钟就到。
还是等待，一直到大厅和走廊、前门、后门的灯都亮起来，我才按响喇叭进去。
喜欢这种亮堂堂的感觉。以为只是自己的秘密。有一次父亲说起，你刚才靠在车子旁边又抽烟啦？
才恍然大悟般惊醒过来——父亲始终是了解我的，只是自己多年的忽略而已。

微凉

QUOTE Created By 自以为灯 At 2005-8-21
愿天下父母都健康快乐 [M29]

恩。希望身边的人也都健康快乐！ [M29]

微凉

这是第三篇有写到父亲的文章。
记忆中的第一篇是我的第一次获奖作文。题目好象是《令人难忘的生日》。里面用了很长的篇幅写了父母一起过生日的快乐情景，很多人都被感染了，最后好象还拿了个什么征文比赛一等奖。老师把它刊在校报上人手发了一份。不敢拿回去给父亲看，倒是姐姐带了，那一年，我们三姐弟在同一间学校。
父亲看了，至今记得他的表情很不自然，乱扯——我什么时候和她一起给你过生日啦？只这一句，以后没有下文。

微凉

我们之间的感情可能说不上像别的家庭的孩子那么黏糊，但是，出来工作以后，特别是当了妈妈以后，关系逐渐好转，那是真的。

微凉

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直牵扯着彼此。三个小孩里面，我可能是让他们最操心的孩子。以前我怕他们，躲避他们，现在，反而是他们迁就我多一些。
我们都说过很伤彼此的话，那样的时候恨不得马上跳下去算了——感情可以这么的激烈，不过是彼此都不屑表达，伤害对方而已。
也做过很伤对方的心的事情，碰在一起的时候，疙疙瘩瘩还是有，还是在不经意间想起了很多的事情，破坏了大家的情绪，落了个不欢而散。但是，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微凉

我跟我父亲的秉性很像。亲戚都这样说，不过我没有他那么严肃而已。
是的，他确实严肃，有时甚至苛刻。对人和对己的要求都很高，这样的自律、严格，使他走了很长的路，也使他很累——这些都是以前的他。

微凉

家里算得上是书香世家。至少连续五代以上都是读书人。在这一点上，父亲保留了一些"迂腐"的文人气息。他喜欢跟一些文诌诌的人来往，有时候会不太喜欢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人，所以别人给他的评价里面就有了"清高"二字。
实际上，他也真不是一个生意人，怎么看都不像，如果他一直坚持自己的喜好下去，可能是另外一种更大的成就，但是，往往不能估计。
他的童年过得不是很开心。爷爷去世以后，家道中落，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他排行第三，是第一个男孩。爷爷在世的时候特别得到了爷爷的宠爱，什么事情都让着他，好吃的自然也先给他。后来的生活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受别人的白眼、欺凌不说，还要过早地承受起家里的重担，一边又要继续求学，背负着家族的全部希望，压力自然不可言说。

微凉

父亲其实能吃苦。他是那种非常能够坚持的男人。不管多大的事情，他半句不吭一声。当时四人帮横行霸道，时常不能上学，村里的小孩都去批斗玩耍，他从来不去，一个人抱着书本啃呀啃，还要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抽空时还要给奶奶送饭去——奶奶是教师，当时自然也是"臭老九"。
初中毕业，他考上了重点中学，但是县里的人不批，说是右派子，出身不好，就是不给他读书。姑妈和二姑妈因为是早几年的缘故，倒可以继续读下去。
父亲很生气，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然而也表现出惊人的倔强。他天天走路上县城，天不亮就起床走，坐在主管教育的领导家门口一坐就一天。这样坚持了差不多一个礼拜，人家怕了，说，没见过这么犟的孩子，你就读吧！看你读了是不是会飞去——

微凉

奶奶有三个弟弟。也亏了三个舅公。
我们家里的亲戚关系比很多人都要好。这样的好里头，是更多的真诚和爱。说这话我绝对不脸红。
奶奶的父母早就过去香港定居了，舅公们都没去，留在了大陆。三个舅公里头，大舅公是当兵的，常年在部队里头，开支不大。爷爷去世之前，一直互相接济。爷爷去世以后，大舅公首先开始汇钱呀、粮票呀等过来周济，其实他们的生活也很苦，舅婆在武汉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小孩，生活也不容易。第二个舅公也是一位老师，当时老师的遭遇都很惨，尤其是他这样一种特级教师。一家六口在中山。第三个舅公是医生，在海口，舅婆在饭堂工作，时常可以拿些肉呀、腊肠呀之类平时父亲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吃到的东西晒干，然后连同省出来的钱一起寄过来……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我父亲他们继续读书，并且给他们生活上的接济和帮助。而他们自己的小孩反而没有享受到那么好的条件，后来才一一补读。
父亲从来不提这些往事，但是他心里记着，他对所有的亲戚都很好，是很真心的那种好。他这样的一种处世方式和习惯一直影响了我。

微凉

父亲。我到现在都不怎么了解他。
很多时候，亲戚或者奶奶说到他，我总是捂住脸，别说了，这些都陈年旧事了！下意识里，其实我也希望跟他可以走近一些。然而，我们之间经历的事情确实也挺多。他对我的影响是致命地。

微凉

可能从小奶奶对他的管教很严，期望也很高，加上舅公们的常年帮忙，使父亲总觉得欠了很多很多的人情。他很孝顺奶奶，奶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有你爸没有对我大声说过话。
我有些脸红，我也对奶奶大声说过话，以前，有时她老磨我，不耐烦了我就说：好啦——只这一句刚出口，马上又吞了回去。不管如何，老人都是小孩子。
这个孝顺里面，不知道父亲是否后悔过。当初，他不想那么早结婚。因为是长子，没办法。成分也不好，很多喜欢他的人都有一种恐惧症——怕将来要吃苦头。我妈是奶奶以前的学生，深得奶奶的喜欢，年轻时也确实漂亮，挑来挑去，奶奶就为父亲作了主。
据说当时父亲很伤心，叹了一个晚上的气，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让奶奶操心。
他从来不跟人说起这些事情，他是一个把自己的想法和难过埋在心里很深的人，这样的片段，还是姑丈跟我无意中说起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