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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鸣戈转帖:黄昏骑在牛背上——听于沙说诗 [打印本页]

作者: 鸣戈    时间: 2009-5-15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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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戈转帖:黄昏骑在牛背上——听于沙说诗

  鸣戈按:近日看了几场央视音乐频道直播的歌曲创作大赛,作为曾经的职业词人,我对那些号称从七大赛区二万多首参赛作品中,选拔出来参加决赛的歌词作品的普遍水平实在不敢持恭维态度!

午间,便与湖南一朋友聊起歌词技艺,我说:写出有独立艺术价值的词作是最难的,而现在大部分歌词,如果去除了曲谱和演唱,那就是一堆垃圾!我说,湖南的词家,我最认可的是两位,一位是恩师于沙,另一位是湘西石煌远!我14岁随于沙老师习诗,至今最记得的,却是他的很多词作如:

小桥下面淌流水/流水怀抱小村庄/夕阳飘在黄昏里/黄昏骑在牛背上!

至于他的《八百里洞庭美如画》那更是成了世纪经典。

于沙先生早已清享有“黄昏骑在牛背上”之大乐趣、大境界了。我也许久没有于老先生的消息了,前段回长沙准备去看他,却听说他到北京疗养了。

去年,曾收到过他出版的一本书信集,里面还收录有我九十年代中期给他的一封短信。于是上网搜搜先生有无什么近作,结果,搜到这个网友的一段文字,遂转帖于此,以表我对近九十高龄恩师的挂念之情。

谢谢蝶花逐梦飞这位不相识的诗友了!

  2007年9月6日,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著名诗人于沙诗词报告会在丁玲大剧院拉开帷幕,我怀着崇敬的心情于晚上7:30之前赶到剧院,剧院里已站满了人,令我吃惊的事,很多学校的学生都排着整齐的队伍,怀着一颗诗心来到了这里。
  7:30左右,可容纳千人的剧院差不多坐满了人,渴盼已久的诗人经过主持人一番隆重的介绍后闪亮登场,他不年轻了,却精神矍铄,他头发花白,却神采飞扬。
  我坐在十八排,没戴眼镜,只能依稀看见于老黑发里夹杂着白发。他口齿清楚,在他侃侃而谈的讲述中,我觉得他的每一根发丝都镀上了一层光亮,每一根发丝都渗透着诗情画意,每一根发丝都随着他激扬的文字飞舞。
  他说诗意可以化解凄凉。他说现在的高考题越来越诗化了。他说孔子教学就是诗教,不学诗无以言。他说我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诗,诗就在我们身边。
  生活中免不了苦涩、忧伤、悲凉,当你掬一捧诗意的水,一切苦难都随着流动的水远去。
  诗既然在我们身边,与我们朝夕相处,那怎样写诗呢?
  于老说诗是一门残酷的艺术。“残酷”二字,就让爱诗的我生畏,但因为爱即使上刀山上下海也在所不辞,就象现在,没有太多自由的时间,潜下心来满脑子都是挥不去的诗歌。诗歌是灵性的,它虽然在我们身边,但没有相当的耐心,没有好的悟性,它即使来了也会悄悄地从身边溜走。
  惧怕,诗只有远离。
  于老说让诗逐渐走进我们的生活,走到笔下来,就要了解它的零部件,人有五脏六腑,诗也有。
  构造诗的零部件有:诗形、诗性、诗质、诗境、诗意、诗法等等。
  诗形,有分行排列的,句式有长有短,没有过多约束;有句式整齐的,讲求建筑美的,讲求格律与押韵。按老祖宗的规定写现实生活的诗歌叫旧体词。新诗相对旧体诗而言,旧体诗相对格律诗而言。是不是诗,不是由外形决定,而由内容决定。不是分行写就是诗了,押韵就是诗了,说大话就是诗了。例如“三字经”就不是诗,它不具备诗的本质。就象身上披袈裟的不一定是和尚。不是任何题材都适合诗。
  诗形是自我选择的,因为迈不进古诗词高高的门坎,我偏爱长短不一的诗形,写出来的就是所谓的自由体,细思量于老的话,有多少信手拈来的文字算得上诗呢?
  诗歌具有渗透性,任何文学题材都用得上诗。他引用美学家朱光潜的话:一切文学刊物都应具备诗的语言。他读了沈从文的《边城》后,就被那诗化的描述吸引,迫不急待地只身一赴。
  人被书搅活了,心被诗搅活了,于老读着充满诗意的书能不年轻吗?如果不说,有谁知道站在台上引经据典、妙趣横生、充满诗意的他今年已经八十高寿了呢?
 他说诗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入场券。如果你连这张入场券都没拿到,又怎能迈入文学的殿堂。想想,至今徘徊在文学边缘的我,只能在梦中晤见缪斯美丽的我,是不是也没拿到这张入场券,才觉得文学之路遥远而迷茫,神秘而高深呢?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于老说一句就是一座山脉,一句就是一条河流。
  血雨腥风中,有人抛头颅、洒热血,为民族的解放事业浴血奋战,英勇牺牲。他们就是我们民族的脊梁。他们山一样屹立在我们心中,永不倒塌。沿着血染的河流向前,“忍”着辛酸的泪水,怀着对黑暗现实的“怒”,追寻属于我们的光明世界。诗让我们懂得了崇敬,诗让我们记住了一段血染的历史,悲怆的历史。
  于老在念著名的词曲家王立平写的《牧羊曲》时,随着“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舒缓的歌词,随着于老抒情的声音,我的脑海里蒙太奇般闪过一个个镜头,既有《少林寺》影片中的画面,又有许多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那些渐行渐远的记忆也在于老诗意的召唤下,沿着时光的河流,流到我身边。嘹亮的歌声、银铃般的笑声、花开的声音、竹拔节的声音、稻成熟的声音,季节更迭的声音,成熟与长大的声音,象千万条小溪奔涌而来,汇成博大无边的海洋,把我被卷在其中,让我安睡在洁白的浪花上,在晶莹剔透的世界里仰望阳光的世界,仰望芳香的世界,仰望诗情画意的世界。
  于老在述说自己的观点时,喜欢引用名人的话。讲“诗质”时,引用了郭沫若的一句话——诗的本质专在抒情。他说,诗,不排斥叙事,但不重叙事;不排斥说理,但不重说理。诗是一门不重事理重情怀的艺术。诗必是抒情的,不抒情的不是诗。情是人之常情,如亲情友情爱情乡情民情等,它们既是纯情,也是真情。写诗,情从哪来?情从抒写来。为了抒情,写作过程应做到:有虚有实,忽虚忽实,虚实结合,以虚为主。写诗不能一味地实写,否则就太死板了。应在实写的基础上虚写。
  于老举了很多浅显易懂的例子。唐朝诗人王之焕的《登鹳鹊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前两句实写景物,后两句是实写的基础上虚写,提炼出一个哲理性的情思,启人心智。
  于老是诗人,面对这么多爱诗的人,他剖析自己写的诗,亲切而易懂。他阳春三月与一群青年作者游山时曾写过这样一首诗:采一枝鲜花送给你/鲜花来自丛林里/它有美丽的色彩/它有浓郁的香气/装点着大地/蕴藏着甜蜜/啊,采一枝鲜花送给你/送给你春天的消息……前七句全是实写,后一句的虚写达到了抒情的目的。
  好一句“送你春天的消息”,他好象是迎春花,好象是布谷鸟,把春天带到了我们面前,把希望带到了我们面前。让我们体味到抒写的神奇魅力,原来抒写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就象一滩死水突然飞入了几粒石子,激起层层波动的涟漪,美妙得让你伫立注目。
我们知道诗有意境,飘渺的意境,朦胧的意境、粗犷的意境、稀疏的意境,每一种意境都会产生不同的感觉。我读过不少的诗,有些诗因刻意地追求意境,反而让人读出一份生涩。就象自然风景与人工风景,它们虽然都有令人赞叹的美丽,但我依然喜欢没有雕凿自然风景,那里风轻云淡,草丰树茂,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人马上心情舒畅,精神无比。
闲话少说,还是听于老说诗的意境。意境是景观与客观相结全,意,是思想、感情、观点,写诗不能用目的表达目的,要用手段表达目的,手段就是境。思想是灵魂,境是血肉,灵与肉结合才能写出好诗。哲人解释世界,哲学以强大的逻辑征服人,诗人呈现世界,以鲜活的形象感染人。诗有哲理诗,但必须用形象思维。形象一是用物体,二是用行动,动作即语言。杜甫有“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一个“压”字,让我们看到了花的茂盛,让我们感到了花的重,多么难得一见的花的奇观。陈毅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表现的是一种无畏、高洁的人格力量。
  于老的四行体爱情诗《荡秋千》里这样写着:荡着秋千,荡呀荡,汗湿了罗衫/羞怯低下了她的头、桃色了她的脸/亲爱的,何必急着把衣裳更换/我会用炽热的目光,慢慢儿将它烘干。一个“烘”字盛满了柔情,盛满了爱意,让相爱的人仿佛喝了一碗蜜糖水一样,喜滋滋,甜蜜蜜的,一颗芳心就这样被俘虏了。
于老是个很幽默的人,他说所有的人都喜欢两个字“爱情”,所有人都追求爱情,无论年轻的年老的人都一样。他在讲诗中插了一句话,他说他的夫人也来了,只是没有来到丁玲剧院。我记不清他劝说夫人的原话了,意思是“去吧,怕什么羞呀,你还是个美人儿。”在于老眼中,岁月可老,人可老,爱情是不老的,他害羞的夫人是永远不会老的。如潮的掌声就是对人间至直至情爱情的褒奖。这风风雨雨几十年的爱情,经过一番锤打,历已弥坚,她培植出一朵诗界的奇葩,并伴他走向无限好的夕阳。
  于老说,写诗要写出诗意来,所谓诗意就是诗味。他的一句“写出诗意来,才是硬道理。”很容易让我联想起邓小平南巡时的讲话“发展,才是硬道理。”没有诗意,就品不出酸甜苦辣盐来,没有诗意,就如同嚼蜡,索然无味。就象没有发展,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美好前景一样,我们需要用诗意挑出织绵的丝线,绣出我们的壮丽山河,绣出我们的美好蓝图。
  于老说,广议上说,一切美的极致就是诗意。狭义上说,诗意是一种意味,是一种文学趣味,具有一定的审美价值。诗意不是有意思,不是议论,不能凭空存在。就象天空的圆月与新月一样,它们都很美,但人们更喜欢新月,因为新月有耐人追寻的味道,能勾起更多的想象。
  中秋节又快到了,那弯弯的月亮在相思的泪水浸泡下,又要圆了,即便八月十五那天,它盈圆而皎洁,而我心里在盛满万家团圆的喜悦之时,又涌出一份感伤,因为月圆终会缺,它始终用一种残缺的美吸引着我去读去思去写。
讲完诗法后,时间已过了预定的十点,近三个小时的诗讲演,年纪八旬的于老仅喝过一口水,他用丰富的诗理论为我们打开了诗的大门,他用澎湃的激情为我们抒写了一首年轻隽永的诗篇。
  诗真的能让人年轻,诗真的能化解伤悲,诗意的人生真的灿烂无比。
蝶花逐梦飞/文

标题为鸣戈所加

    
于沙,本名王振汉,男,湖南临澧人。
1927年9月生于柏枝乡虎山村大路王家。1953年毕业于湖南大学。湖南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中国音乐文学学会理事,国家一级作家。

1955年以来,在大陆、港台发表新诗近1000首。有的作品翻译成英文在国外出版;有的作品辑成专题,在电台、电视台播映。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著名诗论家吕进教授,著文称他是“诗与人生浑然一体”、“有大技巧”、“有智者的敏锐与深沉”、“的确是属于时代属于人民的真诗人”,并进而指出:“正是于沙这样的审美取向的真诗人,组成了我们时代主要的和最高水平的艺术流派”。

著名散文诗作家柯蓝、著名诗评家李元洛教授指出他的散文诗“已经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绝无艰深和卖弄之处,精炼亲切而真挚,绝不是一眼见底的浅水沙滩,也不是一览无余的直布口袋,而是可使读者得寻幽之乐和回甘之味”的真诗。

于沙先当诗人,后当词家,深谙为诗为词二者之佳妙。因此,他的歌词既有诗味,又有歌味。自1978年以来,他发表抒情歌词140余首,经著名作曲家施光南、刘庄、姜春阳、牛畅、许镜清、屠巴海、胡积英等谱曲,经著名歌唱家刘秉义、胡松华、关牧村、殷秀梅、傅祖光、沈小岑、李秀文、何纪光、宋祖英等演唱,制成唱片或录制盒带广为流传的有《八百里洞庭美如画》等20余首。论文《我把歌词当诗写》,在中国词坛有较大影响。先后在大陆、香港发表抒情散文、文艺随笔及为青年诗人撰写评论和诗集序言,约20万字。
于沙-著作
《第一行足迹》、《在密密的森林里》、《爱的备忘录》、《跋涉之歌》、《踏看落花归去》、《于沙亲情散文》等6部。获国家级和省级奖数十次。另有作品入选中等专业学校语文课本和《民族音乐教学曲选》。《诗歌辞典》、《中国新诗大辞典》、《中国歌词家辞典》、《中国文学辞典》、《中国当代文艺家名人录》、《当代华人文化名人录》、《中国文艺家传集》等大型辞书刊登了他的小传和业绩。
作者: 肖阿姨    时间: 2009-5-15 21:01
标题: Re: [color=blue]鸣戈转帖:黄昏骑在牛背上——听于沙说诗[/color]
学习了。
作者: lmap    时间: 2009-5-17 15:55
标题: Re: [color=blue]鸣戈转帖:黄昏骑在牛背上——听于沙说诗[/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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